伊犁河

在阿恰勒河边的空地上，一匹马在低头吃草。天空暧昧不清，一会儿云团密布，一会儿阳光灿烂。山坳里，云杉郁郁。山脚下，挣脱大山束缚的溪流，一路跳跃，汇入阿恰勒河。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烟。只有一匹马，在河边缓慢移动。云层漏下的一束光罩在它身上。甩甩尾巴，...

掠过吆喝、唿哨，撒过粪蛋、尿液，留下蹄印、车辙。运送奶酪也运送皮毛，运送喧闹也运送寂寞；运送新人和迎亲的队伍，也运送亡灵和送葬的人们；运送毡房、冬不拉琴声，也运送酒歌、阿肯的唱词。一条牧道在草原上随山势起伏，随四季延伸，随岁月流转。两道车辙伸向草...

科古尔琴山，群峰耸峙，丘陵起伏。河水从北坡流来，顺着大峡谷，在卵石遍布的河床上逶迤远去。谷底河畔，一座孤零零的氈房，如雨后的大白菇，异常醒目。小黑狗卧在柴垛旁。黄牛犊拴在木桩上。毡房的门帘撩起，一个穿红夹袄的小女孩提着塑料桶，去到河边汲水。河谷两...

草地上的毛茛，密密麻麻，冲向山坡，又扑向深沟。满眼的金黄，單一，纯粹，细碎，温暖。它们叽叽喳喳在交流着什么。一阵风吹过，它们笑得前仰后合。花瓣上的露水，多么像它们笑出的泪珠。我不懂花语，无法给这些毛茛赋予象征的意义，也无法分享它们的快乐。在这些野...

一处狭窄的牧道上，三匹马和我相遇。两匹老马和一只小马驹，阳光下枣红色的皮毛散发着健康油亮的光泽。在距我七八米远的地方，它们停了下来。两匹老马低下头凑近，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小马驹跟在后面，显得茫然。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深沟。我贴着山壁试图轻手轻腳走过...

在天山狭长的沟谷间，一支上千只羊群的队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些黑、白、棕毛色的杂牌队伍，拖家带口，像逃难的大军。纷乱的蹄子，在山路上扬起一股股尘埃。三个牧人，骑在马背上，穿着厚厚的羊皮大衣，挥动鞭子，时不时吆喝几声，或打几声唿哨。两只牧犬夹着尾...

一只小牛犊，紧贴在母牛身上，瞪大眼睛打量我。一模一样，黄白相间的毛色，漂亮的母子装。它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久，对母乳、青草、毡房的熟悉程度远胜于我这个陌生人。它专注、好奇，也有不安、警惕。我輕轻向前挪动脚步。小牛犊赶紧躲到母牛的另一边，从母牛坠涨的乳...

在托乎拉苏草原，阿恰勒河划出迤逦的图案。由雪融水、泉水汇聚而成的河，从最初的恬静细流，渐渐演变成激越的合唱，自南向北咆哮而去。河两岸，丛生着云杉、雪松、河柳，葱葱茏茏如绿色的火焰。在下游，河面变得开阔、沉静，收敛了野性。羊群里，掐一掐背部，我就知...

李勇满眼的绿，平坦的，起伏的，都被草染绿。如果山坡足够高，这些草兴许会铺向天空，染绿白云、飞鸟。我把目光收回。蓬蓬勃勃、没有杂质的绿，就挂在眼前的山坡上，像一幅画。山坡后面，是绵延的雪峰。几匹马点缀在绿茵上，低头吃草，轻拂马尾。悠闲，宁谧。在这寂...

托乎拉苏草原上，一只孤单的羔羊，在雨中战栗。它那么小，只有兩个月大的样子。棕色的毛发已经湿透，贴在身上，这使它显得更加瘦弱。它浑身瑟瑟发抖，两眼里是迷茫、恐惧、委屈，不明白为什么一大群族类突然消失了，只丢下它。它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企望让母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