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蓖
一个没有气味的人
郊区广阔的田野、山脉、树林，静静的流水
厂房上空弥散不掉的雾气和褪不尽的气味
行人碰撞的汗水、烟灰，市政厅前川流不息的轿车
排放的尾气，巷道拥挤的水果摊、烤红薯炭桶
医疗器具、机械设备的金属气息
梦中的甜蜜味道，来自恋人的体香和荷尔蒙
无处不在的气味充斥整个城市上空
有颜色没有颜色的缤纷物质，活动自如的生物
广场中央的雕塑和音乐喷泉
深夜哭泣的泪水咸味，猖獗的犯罪
血肉之躯的甜腥，焚化炉尚未烧尽的皮屑
枕边妻子安然入眠，长头发漆黑散落
谁会想到安静的日子他丢弃了气味
他被发现震惊，对身体失去操纵感，他在茫然中
跌跌撞撞，朝山峰的阴影躲藏，他穿过的熟悉事物
带着纷呈的记忆气味，他嗅着腋窝、手指、脚掌、唾液、下身
每一处可能散发生物气息的地方，他的婴孩、童年、少年、青年
每一阶段可能还未散失干净气味的旧址缓缓流向身后
奇迹发生，他是世界上惟一不存在气味的人
他是惟一不被野狗等等畜生嗅出来的人
他是一个没有气味而被迫逃离的人
诗歌月刊 2009年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