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
蝉鸣与书声
把藏在树隙、牙缝的呜咽
把心中的石头和寡欢
疼出声来
在移通学院捕蝉归来，读书
是给纸上沉睡千年的甲骨文
做一次人工呼吸
唤醒，被曹植七步气死的诗经
和被李杜杯酒玩坏的唐风
蝉把力竭声嘶
掷给耳朵
我就明白，夏天有一个人憋得泪流
读书，是往一个人内心
塞进细雨、和风
往一个人骨子里
养三条激动的嘉陵江、渠江和清江
一个人内心的田亩有多广袤
便可长出多少翠绿的蝉鸣
雨天只有雨一条路
似乎一场暴雨，把你我的相思偷运一空
存在耳边的话，比杏叶的心事还重
天空被雨水收缴了，没有飞翔
所有曾经走过的路，也被收缴了
雨天没有路，只有雨一条路
滿街被伞拔出的长腿萝卜
瘦成一道道闪电
人间原本坑坑洼洼呢
有坑的地方，都住着雨水
罗汉寺前算命的瞎子念念有词：
空手，适宜出门
每一声鸟鸣都是飞翔的逗号
每一次振翅，都是飞翔
跌落的牙齿
一生只在梦中飞行的我们
伸手能抓住的，尾翼
刚好跌过中年
树先歇着，它比我们走得更累
每一声鸟鸣都是飞翔的逗号
在西湖散步
消费一湖荷叶，我突然明白
只有浪费才是正事
想把湖水提拔到天上去
看看荷的痴心
睡着的时间是安稳的
我在碎石垒成的湖边散步
一只麻雀在荷叶捂住的水面散步
碎石是时间浇铸的，越用越少
荷叶是钉在空间的一枚枚图钉，模样仿佛虚构
我和麻雀，像隔世的两个故人
彼此方向平行，牵挂，却禁不起一点惊吓
麻雀废掉翅膀，天空，和飞翔
而幻想飞翔的我们，一旦拔掉一只脚又如何
我们这样走成一幅水墨画
有风闯进来，荷的世界惊飞一群小鸟
诗歌月刊 2017年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