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沐
事实上为剩余之物：精致的粉墙，马头墙和黛瓦。
盛大起伏的花潮：从紫李，雪樱，到垂丝海棠，
过分艳丽的都被除去。滴水穿空的丑石，
以缩得更瘦而清凌于世。
繁复的草木和池塘，稀疏和更稀疏，更为东方。
每一个窗棂看出去，细瘦的竹与没落的梅，
窄的叶子，更窄的目光。
没有一条路不是弯曲，如同抵抗和妥协消弭于
青砖和胎记般的青苔。而这一切
都不过是为他们准备：一代又一代的西厢，
这一个别致的元稹，
这一个莺莺，动肝胆地叫一声：春！
1543年
与东方的家学有所不同。虽然
也是慢的，手把手教，
言传，言传，以及言传，
当然也会偶尔身授。虽然也似
东方：譬如曾国藩式的写信，
开药方，以及亲身试药。
写信和回信，润物无声。
但哥白尼更喜欢
学子们围在身边，看着他的眼睛
听他指着满天滚动的星斗，大声说：
“你看，太阳是中心！”
他也闻到波兰少年皮肤上
新鲜壮烈的荷尔蒙味。
身为医生，他有各种铜刀、
铜锤和连贯的蒸馏设备。
提纯，提纯，在操作中
抽象出思想。他曾指派弟子
偷一具尸体，亲自主刀。
在上帝宽恕和个人理想之间
一边祷告一边解剖。
在死的前一天他才收到
《天体运行论》。哦——东方的
印刷术使这本禁书
也能大行其道。他已预知
后世将怎样称颂于他。
在烧死前，女性的作用
基本就是母性。日心说确凿
女性就是土地，离地騰起
轻的部分，是男子和
灵魂。而——
是年前后的东方，小生唐寅
找到一颗——心。
穿过姑苏
一条青石小路，
从这头到那头，发髻间的
木簪，寸寸断。
诗歌月刊 2022年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