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琴一2015年春天,我去了延安,又从延安去了清涧。天蓝得很苍茫,干燥的空气中裹挟着浓浓的黄土气息,树很少,草也不盛。车子在山下的河谷地带缓慢前行,峰回路转时,突然出现一株桃树,树身很矮,却开着粉红色的繁花,与背景格格不入,仿佛身后的天地越苍凉...
马明远母亲不识字,她是文盲。她的眼,连字都不识。村子里把不识字的人叫做“睁眼瞎子”。母亲常常教育后辈:“可要好好念书,不然像我一样就是个睁眼瞎子。”这是她心中仅存的最朴素的教育箴言。姐姐家上二年级的雨涵说:“舅奶,你给我讲个故事。”母亲脸上露出难...
傅兴奎拉柴记父兄几个人组成的拉柴队伍是在一场大雪之后进山的。漫天的雪把原本荒凉的大塬涂成了一张硕大的白纸,刀子一样的北风夹裹着大小不同冰渣子朝你的脸颊一个劲地直惯。心劲十足的父亲显然已经没有了壮年时候的力气,走过十来个村庄后,就开始喘气。十八岁的...
程杨松就像一棵树不会知道枝桠将被命运最终推向东边还是西边,我亦不知脑海中恍兮闪现的“零星地”究竟是个名词还是状语。但能肯定,一定和宏阔、辽远之性相背,也一定和集成、系统之状相左——就像我不知道黑夜的黑有多黑,但我肯定知道黑夜的黑不是白天的白。我想...
小米“跑摊匠”是家乡土语,意为:好于四处走来走去,坐不住。为何要在“跑摊”的后面缀一个“匠”字?不懂。却也不求甚解。今撰此文时,方才仔细想了想,似乎,又有一些懂了:匠乃匠人,称一个人为“某某匠”,却又是对某特定个人的一种蔑称。我一贯是锻炼身体或“...
潘年英我母亲说,那天早晨,她起床打开大门的时候,看到满爹万银像一只黑熊一样蹲在我家门口,她几乎吓了一大跳。她很奇怪,我们家门口明明摆得有一张长长的木板凳,满爹万银不坐,却偏偏选择了在门口的水泥地上猫着,她心里感到十分不解。她问满爹万银怎么来那么早...
曹雪纯贺灵灵被屋外的动静吵醒时,是凌晨三点二十四分。她看了眼手表,眯起了眼睛,想要试图续上刚刚做的那个短暂的美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城市,顺利地考到了自己心仪的单位,位于城中心的“第一小学”。第一天上课,她穿着自己早已为此而准备好的藏蓝色百褶裙,长...
曹鹏伟1995年夏秋之交,宋墨子用砖头拍了别人的头。宋墨子在我们老家镇上的修造厂上班。上班的时候,他的名头仅限于修造厂的一名普通工人。他拿砖头拍了别人的头之后,成了歹徒,被判了十年。于是声名大噪,以至于十年之后,还有人记得他的事迹。修造厂当时是县...
李国彬一见水桶里空空的,陈上坡说,咿,鱼都上网去啦?陆不过说,放了。陈上坡身子往后一仰,说,咿!这事做得就不值钱了。你自己要是不吃,可以到街头上当傻瓜,人家十块,你卖个巧,五毛。好了,傻出名了,可值钱?或者送给前面的金色池塘,那些绝户的、孤寡的吃...
楚荷一湘潭人管男人命根子叫鸟脐。不少爹娘给新生崽取了名字,顺便在名字中提取个字,再加个“脐”,成了他小名。老人们说,鸟脐长,路路长,万事都会顺畅。我朋友、同事、相识中,小名叫“脐”的,随便一数,十余个。“脐”们中,文脐与我瓜葛最多。得从芳芳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