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艾平

四我和妮儿声东击西，从草丛中轰出五六只野兔，空地那边传来枪声。我想这些轰出来的野兔都得完蛋，谁让它们倒霉，遇上好枪法了。喊道：“绝爷，能过去吗？”“过来吧。”果不出所料，空地上躺着三只死兔子，个个又肥又胖。我捡起血迹斑斑的野兔，一蹦一跳地跑向老绝...

三我一踏上乱葬岗子，踏上坚实的土地，心里踏实极了。我觉得能够从大水里逃出来，一切危险都不存在了。我们获救不久山上又逃来一拨人，全是榆树崴子的常住户，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抢出些简单的生活用具，铁锅、大斧子、铁锨等家什。这样一来，逃上乱葬岗子...

二大水淹没西岸的大草甸子，风完成破坏的任务，洪峰一冲上岸，它反倒停歇下来，不再助纣为虐，变得清风徐徐。江面微波舒卷，一层层龌龊的泡沫闪着光亮，残物碎片四下漂摇。暗淡的夕阳，在水面投下一溜儿长长的光影，有如铺就的一条暗红色的大道。岸坡上大片大片的柳...

第四章━━━━━━━━━━━━━━━━━大水冲了江神庙一天色越来越暗，屋里跟黄昏一般，点上油灯才能看清东西。风无处不在，妮儿将门窗关得紧紧的，有些窗缝还用干草仔细塞上，以免风沙钻进屋来，风沙还是钻进屋来了，穿过每一道裂缝，搞得炕上炕下到处都是灰尘...

四老绝户最担心的风晕出现了。朝阳带着一个大大的光圈升起来，散发着灰色的光晕，像生了锈。老绝户阴沉着脸，催促狗剩子赶快去榆树崴子通知那儿的人上乱葬岗子。我划船送狗剩子过江汊子的时候，江面平静如镜，没有一点儿风浪。我甚至怀疑老绝户编出有关风晕的说法，...

三今天是秋后算账的日子，漂姐的小船满载而来。她着实过把买东西的瘾，捎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整套的棉衣、棉裤、棉帽、棉鞋、半袋咸盐、一桶豆油、两麻袋粮食、一包蛤蟆头烟叶，还有几瓶瓶装老白干酒。漂姐咯咯笑着，想得十分周到，一下船就塞给妮儿一大卷卫生纸，...

二老人和病人首先感到天凉，老绝户和病叔早早棉衣不离身了。……我、妮儿和病叔，戴着草帽，顶着时断时续的细雨抢收地里的土豆。妮儿总是闷着头干活儿，人如秋后的草原一样憔悴了。过去她脸上那种灿烂的微笑，那种纯洁无邪消失殆尽，变得木讷寡欢，一天也跟我说不上...

第三章━━━━━━━━━━━━━━━━━秋后算账一处理完大下巴事件，江神庙的生活又恢复往昔的平静。现在大家每天关注的事情，是祈求老天爷千万别刮大风。嫩江里的大水已经涨平江崖，水借风势，完全可能淹没西岸的大草甸子。老绝户一早一晚都出去瞭望，看太阳或...

四夕阳柔和的光辉下，远远的江涛在翻滚。大下巴正有滋有味抽着一根卷烟，喘着气，吞着烟雾。他身边的人也都在大口吸烟，仿佛这不是刑场，而是一次地头的小憩，一样的宁静，一样惬意。大下巴抽完最后一口烟，眼瞅指尖的烟头捏不住了，吐口唾沫，熄灭烟火，一口吞进喉...

三这天傍晚，江神庙来了许多人。老头鱼赶着大车回到榆树崴子，接过来一车人，绝奶也来了，没带豆芽。我来回摆渡了两次，才把大家从江汊子那岸接过来。男人们开起判决会，严肃地坐在屋里商量着如何处置大下巴。漂姐这工夫才匆匆赶来，一见靠在墙根晒太阳的狗剩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