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俭(1927~2011年),别名哲石,广州市人,早年就读广东省立艺术专科学校,后进入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学习雕塑。1949年底到广西梧州,从事新闻工作,曾任梧州市第八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1960年春,黄俭考入北京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研究生班,师从雕塑大师刘开渠,并得著名雕塑家傅天仇、钱绍武的指导。
黄俭创作了不少优秀的雕塑作品,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曾任广西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梧州市美术家协会主席、梧州市书画院院长、梧州市雕塑工作室主任。在庆祝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60周年之际,特向读者介绍黄俭创作的几座以广西少数民族人物为题材的雕塑作品。
《瑶家少女》
《瑶家少女》
《瑶家少女》是黄俭自认为雕塑得最好的作品。这座作品是黄俭在1963年研究生毕业时,由时任中央美院华东分院院长刘开渠亲自点选的毕业展览作品。后来中共中央宣传部和高等教育部联合发文,推荐全国学习的优秀雕塑教具只有两座,《瑶家少女》是其中之一。在众多的雕塑作品中,被推选为优秀雕塑教具是极为难得的,因为全国艺术院校成千上万的学生要对着这座雕塑练习素描,老师要用这座雕塑讲解创作的构思和技巧。
这是黄俭终生引以为荣的作品。
这座优秀作品是如何创作出来的?还是刘开渠导师说的那句话总结得好:认识生活,发现生活。
黄俭雕塑这座《瑶族少女》的原型,是广西大瑶山中的茶山瑶少女。
茶山瑶主要集中在广西大瑶山腹地,山内还有盘瑶、山子瑶、花蓝瑶、坳瑶等来自不同地区的瑶族支系,这些来自不同地区的氏族、部族或族群进入大瑶山后,长期共同居住在一起,有着大致相同的社会经济生活环境,经过长期的文化接触,打破了原有的族群壁垒,相互产生了民族认同感,为民族融合提供了基础。黄俭在考进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研究生班之前,曾经到大瑶山中采访,他接触过瑶族各个支系的人,感到他们有非常自然的生活方式,茶山瑶的妇女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茶山瑶妇女穿黑衣大红边斜襟衫,红色的帽子上戴有三副弧形银板,两头上翘,重达一斤左右。当时,人们也称茶山瑶为银板瑶,因为茶山瑶妇女头饰都是银板,因而俗称银板瑶。
黄俭后来回忆说,初到大瑶山,见到这些头戴银板的瑶族少女,感到非常震撼。这些少女服饰美,人也美,他就做了一些人物速写,拍下一些照片资料。
1962年,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研究生班进入毕业创作期。黄俭问导师刘开渠:“我选择什么题材来做毕业作品呢?”刘开渠启发他说:“选择你最熟悉的、最感动你的人物,把情感注入到这个人物中。”
于是,黄俭就选择这个让他感到震撼的茶山瑶少女,她人美、头饰美,不但令黄俭自己感动,他相信这个雕塑作品也一定会让别人感动。于是,他成功地创作出这座《瑶家少女》。
《瑶家少女》的头像雕塑,透露出少数民族少女的纯真,她愉悦而不张扬,目光柔和,显出智慧的美丽,她就像瑶家的天使。专家老师在评价这个毕业作品时,一致认为无论构图创意或运用技法都很成功,因而推荐给中共中央宣传部和高教部,将其作为全国艺术院校雕艺系的优秀教具。
《布伯》
《布伯》是黄俭为参加1984年全国第六届美展而创作的雕塑。1984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35周年,文化部与中国美协确定此展为第六届全国美展,并决定今后国庆逢五、逢十均联办全国美展。
黄俭接受了参加全国美展的雕塑创作任务。该选择什么题材进行创作呢?他决定以壮族民间故事中的英雄布伯为题材,这个故事颇具广西少数民族特色。20世纪50年代,黄俭的二哥黄朴在梧州市木偶剧团任团长时,创作了《壮族英雄布伯》木偶剧,黄俭受到启发有过创作冲动,后来因为政治运动,创作冲动就淡下来了。这次他决定要塑造一个壮族英雄的形象。
《布伯》主要讲述壮族英雄布伯同天上雷王作斗争的故事。布伯为拯救人类免遭旱灾,同天上雷王相争,最后智胜雷王,将之囚禁在谷仓里。雷王虽被迫应承降雨,但他趁布伯外出之机,从布伯的儿女伏依兄妹手中骗取了喂猪水,喝后力气大增,踢坏谷仓,逃回天界,并对人间施加报复,掘开天池,降下洪水,企图一举淹没天下人。当洪水涨满天空时,雷王打开天门,正遇布伯手持利剑,骑着漂在水面上的舂杵,向天门游来。雷王慌忙执斧应战,布伯挥剑砍断了雷王一条腿,劈下了雷王的上嘴唇(从此便传说雷王独脚,嘴如鸡喙)。不料,雷王的兄弟龙王变作一条腊锥鱼,用鱼鳍锯断了布伯的舂杵,致使布伯落水遇难,他的一颗红心飞上天空,成为启明星。此时,天下人尽死于洪水,唯有伏依兄妹坐在大葫芦里,得以保全性命。他们经乌龟、竹子、烟火说合,结成夫妻。后来,他们生下一个肉团,以为这肉团是妖怪,便用刀剁碎,洒在大地上。最终,肉末变成了无数的人,从此大地又有了人烟。

《布伯》
这个壮族神话反映了壮族古代先民的观念和信仰,同时也反映了古代壮族人民与洪水、干旱等自然灾害做斗争的英雄气概。
黄俭创作的这座雕塑《布伯》,很好地突显了布伯的英雄气概,他双手紧握宝剑,立在雷神的头上,带翼的雷神被布伯砍去一条腿,双手伏在布伯的脚下,嘴唇已被削尖,一副战败者的沮丧姿态。而布伯显露上身结实的肌肉,紧闭嘴唇,双眼前望,一副战胜者的神色,是壮族人民的战神形象。
《韦拔群烈士像》
广西东兰籍的农民领袖韦拔群,曾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执行委员、红七军21师师长。他于1929年与邓小平、张云逸一起领导了百色起义。1932年10月19日晚,韦拔群在东兰被叛徒杀害并割下头颅。1961年12月13日,在见证人周十五的指引下,在中山公园明秀园韦拔群头颅埋葬的地方,梧州市挖掘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玻璃金鱼缸,里面盛着一个头骨。但这是否韦拔群烈士的头骨,需要多方面鉴定才能证实。
当时市里决定,要请一位画家运用速写原理,根据头骨来恢复烈士的本来形象。画家黄俭承担了这个任务,他用学过的人体解剖学原理,用尺量度头骨的尺寸,按周十五回忆当年见到的人物相貌,很快就把头骨的人物相貌画出来,供上级审查鉴定。
黄俭在现场复原速写过程中,对创作韦拔群烈士的塑像产生一种强烈冲动。于是,他留心收集英雄的事迹,从而慢慢在脑子里构思出一个鲜活的英雄形象。
如何雕塑韦拔群烈士像,黄俭费了许多心思。他托人找到了由韦拔群家乡亲人供奉的韦拔群炭画像,并在复原韦拔群头骨的速写头像基础上,结合炭画像进行雕塑创作,反映出韦拔群作为一个农民英雄的坚毅不屈。韦拔群雕塑像目光坚定,紧闭的嘴唇和虬龙般的胡子,显示出韦拔群百折不屈的精神,虽然韦拔群是红七军高级将领,但是他身穿农民的衣服。

《韦拔群烈士像》
黄俭雕塑的韦拔群烈士像,被送回韦拔群的东兰老家让其亲人确认,他们落泪呼叫:“拔哥回来了!”
《韦拔群烈士像》雕塑在广西和北京展出后,被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