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爱升
恶魔负罪盲女舐犊深深难抵冤魂哀哀
文/爱升
「10年前，黑龙江省齐齐哈尔的麻玉敏一家4口人惨遭杀害……警方走访了半年多，却未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案件侦破陷入僵局。10年后，警方终于在山东将制造这起灭门案的嫌犯黄宾诚抓获。令人愕然的是，黄宾诚杀人竟是因为麻玉敏咒骂了他的两个宝贝女儿。而他在逃脱法网的10年里，殚精竭虑，将两个女儿培养成大学生，过上了幸福生活。可当罪孽最终起底时，最痛苦的也是他的两个女儿……」
难忍女儿受欺辱护犊父亲居然制造灭门惨案
黄宾诚1965年3月出生在齐齐哈尔市。1986年初，黄宾诚与同岁的方英成家，当年生下了大女儿黄丽，隔一年又生下了小女儿黄靓。2000年，黄宾诚在农贸市场盘下一个摊床，开始卖肉。因为文化不高，黄宾诚特别希望两个女儿将来能出人头地。大女儿在读高二，小女儿读初三，成绩优秀，阳光向上。2003年11月10日，黄丽和黄靓来市场给父亲送饺子，业户们纷纷夸赞姐俩懂事，黄宾诚乐得喜上眉梢。这时，紧邻着黄宾诚卖活鸡的麻玉敏发飙了：“老黄家的两个小猪丫头死一边去，别影响我卖货。”黄宾诚扭头一看，原来两个女儿不经意间站在了麻玉敏的摊床前。黄丽和黄靓吓得站回到父亲身边，羞愤落泪。
52岁的麻玉敏和丈夫许山河一起在市场卖鸡。夫妇俩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已经结婚，孙子许博已经6岁了，女儿许微28岁，在医院当护士。一家人生活幸福。麻玉敏嘴巴“臭”，买卖不好就爱骂人。由于两家的摊床紧挨着，时有磕碰，黄宾诚没少挨她骂，每次挨骂，黄宾诚都忍气吞声。但这一次，麻玉敏辱骂的却是他的两个女儿，黄宾诚也发火了：“你凭什么骂我闺女？你也有儿女，有孙子，你得为他们积点德。”麻玉敏毫不示弱：“我就骂了，你家人全不得好死！你那俩猪丫头出门早晚得让汽车轧死！”
黄宾诚知道自己骂街不是麻玉敏的对手，加上有女儿在场就闭嘴了。麻玉敏占了上风，骂了一阵也偃旗息鼓了。黄宾诚心里却对麻玉敏积满了怨愤，他打定主意要教训她。
11月20日下午，天降大雪。市场打烊后，黄宾诚来到市场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点了一个菜，要了一杯白酒，独自吃喝起来。火辣辣的白酒下肚，将黄宾诚对麻玉敏的恨引燃了：麻玉敏诅咒他的两个女儿，他就要她永远闭嘴。大雪无痕，不会留下脚印，今天就是个好机会。打定主意，黄宾诚将杯底的白酒仰脖干了……
晚8时许，杀机顿起的黄宾诚怀揣一根铁管和一把剔骨刀，从家里出来，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麻玉敏家门口。
黄宾诚以买鸡为名骗开了麻玉敏家的屋门，却发现麻玉敏、许山河、许微、许博都在家。力量悬殊，不宜动手。于是，黄宾诚让麻玉敏杀了一只鸡，花钱买下。麻玉敏说要去邻居家做件羽绒服，黄宾诚就和麻玉敏、许山河一起出了门。
雪仍在下。跟麻玉敏两口子分手后，黄宾诚恶狠狠地想，麻玉敏不是诅咒他的两个女儿吗，那就先要了麻玉敏女儿和孙子的命。想着，他迅速返回到麻玉敏家，敲响了房门。许微毫不设防地给他开了门。
黄宾诚冲进屋，挥起铁管就朝许微头上打，许微猝不及防，倒在地上。黄宾诚随即抽出剔骨刀，在许微的颈部连刺几刀，许微倒在了血泊里。接着，黄宾诚又到另一个房间，用同样的手法，将6岁的许博杀死。
望着两具尸体，黄宾诚本能地有一丝恐惧，想马上逃离现场，但转念一想，诅咒女儿的麻玉敏还没有死，于是便定了定神，拉灭电灯，潜伏下来。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麻玉敏和许山河回来了。等两人进屋，黄宾诚发疯一样将两人先后杀死。随后，黄宾诚打开麻玉敏在市场收钱的黑包，将里面的账本和几百元钱装进兜，伪造出劫杀案发现场，然后跑进了茫茫雪夜……
身负重罪潜十年做“狼爸”苦心盼双女成才
11月21日6时10分左右，一个送鸡的养鸡户来到许家，发现许家老少4口全都倒在血泊里……警方接到报案，立即赶到案发现场。经法医鉴定，麻玉敏、许山河、许微三人头部均受到钝器击打锐器划割气管致急性大出血死亡，许博颅脑受到钝器打击致颅脑损伤死亡。
警方立即组成专案组，对案件展开侦破。然而，案发现场没留下物证。而且大雪已将作案者行走的踪迹湮灭。警方请来足迹专家，对屋内的几只可疑脚印进行分析。专家推断：嫌疑人是一名男性，脚长24厘米左右，身高不超过1.7米，体态中等，年龄在30岁至40岁之间。尽管侦查员们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
案件却没有告破……
再说黄宾诚。作案后，黄宾诚像往常一样去市场卖肉。麻玉敏一家四口惨遭灭门的事在市场里传得沸沸扬扬，黄宾诚也和其他业户一起议论过此话题。警察找他调查时，他非常镇定地将自己了解的麻玉敏的性格、为人以及经常在市场里骂骂咧咧等，说给了警察。警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他侥幸成了漏网之鱼。
但黄宾诚心里总是恐惧。几天后，他突然对妻子提出想要搬家。方英心里起疑，说：“住得好好的，搬家干啥？难道麻玉敏一家是你杀的？”黄宾诚低头，默不作声。方英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哭着扑上去撕扯丈夫：“你为啥作这么大孽啊？”黄宾诚也哭了：“她诅咒咱们的闺女，我咽不下这口气。”方英平静下来说：“现在就搬家，警察肯定会怀疑你。”黄宾诚觉得妻子说得在理，而且女儿们还在上学，颠沛的生活对姐妹俩的成长和学习不利，于是就不再提搬家的事了。他叮嘱妻子，自己作恶的事情决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尤其不能让两个女儿知道。
最初的恐惧过后，黄宾诚心里逐渐平静下来。然而，每每想到麻玉敏对两个女儿的咒骂，他仍旧愤恨不已，心里暗暗发誓要争口气，让女儿们有大出息，给死了的麻玉敏看。之后，黄宾诚一面“重塑”自己的父亲形象，一面“逼迫”女儿们成才。
黄宾诚给姐妹俩定下目标，成绩要在班级里排前三名。他告诫女儿们：“你姐俩必须给我考上大学，让别人佩服你们有出息。”
姐妹俩记住了父亲的话，学习愈加刻苦。可黄宾诚仍不知足，要求女儿们好上加好，几乎不近人情。
黄靓再有半年左右就要中考，学习任务繁重，寒假时黄宾诚花钱给她找了个补课班，每天补课。
可2004年春节刚过，黄靓却头痛咳嗽，浑身无力，吃药也不见好。黄宾诚急忙带她到医院检查，结果是肺炎支原体感染。医生建议黄靓住院治疗，黄宾诚却武断地说：“住院不行，闺女眼看就要中考，不能耽误补课。”医生抬眼看了看他，说：“是补课重要还是健康重要？你女儿的病不赶紧治，引起中枢神经系统损害就麻烦了。”黄宾诚说：“闺女的病要治，学业也不能落下，我带她天天晚上来打点滴。”医生只得给黄靓开了阿奇霉素等静脉滴注药。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黄宾诚每天都去补课班接小女儿到医院打点滴。静脉点滴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这段时间不能浪费，黄宾诚会把女儿的书本拿出来，让女儿边输液边学习。病房嘈杂，黄靓学不进去，有时看着书就打起了瞌睡。而这时，黄宾诚会拧一下女儿的耳朵，把她揪醒，然后拿毛巾去水房用冷水浸湿，再回来放在女儿额头上，用冷敷法刺激她清醒：“别偷懒，这么不用功能考上重点吗？”黄靓只好强打精神继续看书。黄宾诚的心血没有白费。2004年，黄靓以优异成绩考入齐齐哈尔市一所重点中学。
黄宾诚对大女儿同样“狠”。2004年，黄丽进入高三，开始冲刺高考。黄宾诚给她约法三章：不能早恋，不能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不能以任何理由耽误学习。
高三学生心理压力大，有时为缓解压力，同学们会在课余时间相约去公园或旱冰场玩耍散心。作为青春女孩，黄丽当然会和同学一道参加这些活动。一天中午，黄宾诚生意不忙，去参加一个朋友父亲的生日宴。下午，黄宾诚坐着摩的往回赶，路过一个旱冰场时，他忽然发现黄丽和一个男生走了进去。有情况！他急忙让司机停车，然后尾随女儿进入旱冰场。
黄宾诚看见那个男生替女儿租了旱冰鞋，然后两人开始溜冰。显然，女儿不太会玩，她身体前倾，双手紧紧抓住那个男生的手，踉踉跄跄地滑行……黄宾诚生气了，借着酒劲奔到女儿面前，绷着脸说：“到这里来干什么？回校上学去。”黄丽和那个男生都愣了，黄丽向父亲解释：“爸，我们只是出来玩一小时，放松一下。”黄宾诚说：“学习一刻不能放松，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这时，其他同学纷纷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问她怎么了，黄丽自觉丢了面子，委屈地哭了……
晚上，黄丽回家后，黄宾诚劈头就问他是不是早恋了，黄丽满脸通红地说：“爸，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同学正常交往，你今天让我在同学面前特丢脸。”方英问女儿怎么回事，黄丽便把父亲在旱冰场斥责她的事说了。方英点着黄宾诚的鼻子说：“你是不是神经不好？哪有这么作践孩子的。”黄宾诚酒醒后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欠妥，但他仍是板起面孔教训女儿说：“不是早恋就好，以后，像这种与学习无关的事儿，少给我整。学习到啥时候都是第一位的。”黄丽气得两天没和父亲说话。
女儿出息父惶恐舐犊深深难抵4条冤魂哀哀
黄宾诚对女儿们的威严施教，果然有了收获。2005年，黄丽以优异成绩考入哈尔滨工业大学。2007年，黄靓也以优异成绩考入了哈尔滨师范大学。两个女儿先后去省城上了大学，黄宾诚忽然觉得心里一片空虚。这时他才发现，他之所以严加督导女儿们学习，除了希望她们成才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用这种方法填补空虚的心和逃避恐惧。现在，他无论在市场看到麻玉敏曾经的摊床，还是回家看到许家日渐衰败的院落，心里就有一种黑暗的感觉，令他窒息。他无法再在家乡住下去，该搬走了。
黄宾诚觉得，案发已经3年多了，警察再没有找他，说明警方还没有怀疑到他，自己搬走并非是跳脱警方追捕，所以没有人会质疑他搬家的动机。但是，为了确保不被人怀疑，黄宾诚临搬走前还是做了许多铺垫工作。杀人之前，黄宾诚喜欢打麻将，但为了“培养”女儿，他几乎戒了赌。现在，他到处跟人赌博，很快就“输”了两三万元。随后，他放风说自己赌博欠了外债，必须要出去躲债。暗中，他则做好了搬家的准备。这次，方英同意搬家。
2007年11月末，黄宾诚一个电话将两个女儿从学校召回到家，告诉她们要搬家的消息。他对女儿说的搬家理由是东北天寒地冻，他患有气管炎，需要到一个暖和点的地方住，先去大庆，那里的房子取暖好，至于最后会在哪里落脚，还不好说，到时候再和她们联系。两个女儿相信了他。
晚上，黄宾诚亲自下厨给女儿们做了几样菜。席间，他对女儿们说：“这么多年，爸爸对你们姐俩太狠，你们不记恨我吧？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两姐妹说：“爸，我们理解你的良苦用心，没有你逼着我们学，也许我们不会考上大学呢。”黄宾诚说：“你们大了，能独立生活了，我和你妈也就放心了。”方英对女儿们说：“你爸从小就喜欢你们，不管到啥时候，你们都要对你爸好。”两个女儿不知道这是父母在和他们道别，笑着点头。望着长大了的女儿们，想到从此将背井离乡过颠沛流离的生活，黄宾诚心里无限感伤，黯然落泪……
这年12月，黄宾诚和妻子来到大庆，在萨尔图租了一间楼房，安顿下来，靠打工度日。
黄宾诚这么多年卖肉有点积蓄，都带了出来。然而没过一年，黄宾诚手里的积蓄就花光了。在大庆不是长久之计，第二年，黄宾诚夫妇又搬到了山东。在山东，黄宾诚重操旧业，在市场里租床子卖肉，生活逐渐安稳。夫妻俩决定就在这里落脚。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下来了。为了多赚钱供两个女儿读书，黄宾诚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去屠宰点进肉，运到市场就开始剔骨、分割，累得要死要活，但他的销售量在业户中一直名列前茅。每次给女儿们的银行卡里打完钱，跟两个女儿通电话，听女儿们跟他汇报学习，他都感到莫大的享受。只有看见警察或是听见警笛响，他才想起自己是个负案在身，只是还没暴露的逃犯。这时，他才感到惶恐。
2009年，黄丽大学毕业，应聘到齐齐哈尔一家房地产公司做策划。第二年即晋升为策划主管。2011年，黄靓也大学毕业了，她先是到内蒙古的一所中学教书，后在2012年初去蒙古国做汉语志愿者教师。同在2012年，黄丽出嫁，丈夫是齐齐哈尔某建筑公司的部门经理。小两口非常恩爱，日子过得甜甜蜜蜜。2013年初，黄丽生下了一个儿子。
两个女儿终于如自己所愿有出息了，自己还当上了姥爷，黄宾诚觉得自己完成了人生一件大事，颇有成就感。但他心里更多的是遗憾。黄宾诚清楚，自己背负命案，警察早晚有一天会找到他，因此他很少离开山东，就连大女儿结婚、小女儿出国他都没有露面，只是给她们汇去了一笔钱。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连累女儿们。按理，自己和妻子可以安享后半生了，可因为当时的一时之气，这个简单的愿望也难以实现了。想到这些，黄宾诚对10年前自己犯下的罪恶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黄宾诚不知道的是，10年来，警方一直没有放弃对案件的侦破。2013年10月15日，警方接到重要线索，案发之前，与麻玉敏相邻摊床的黄宾诚跟受害人发生过争吵，案发后三四年，黄宾诚跟妻子离开家乡，下落不明。警方展开缜密调查。经查，黄宾诚当年39岁，身高1.65米，此人心胸狭窄，与受害人有过矛盾纠纷。这些特点与专家分析的嫌疑人特点十分吻合。
无论如何也要把黄宾诚找到。6月中旬，侦查员最终确定黄宾诚在山东一家驾校学习。11月2日，侦查员们赶到山东，在当地警方配合下，将黄宾诚、方英抓获。
黄宾诚、方英被押解回乡。经审讯，黄宾诚对杀害麻玉敏一家4口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黄宾诚痛哭流涕地说：“为这么大点事杀人，毁了两家人，不值啊。”
按司法程序，警方联系上了黄丽、黄靓。姐妹俩匆忙赶回家乡。当姐妹俩得知父亲就是10年前制造灭门案的犯罪嫌疑人时，如遭雷击，抱头痛哭。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一手把她们打造成优秀人才、备受她们尊敬的父亲，竟是一个隐藏10年的杀人犯！黄丽对办案民警说：“我说不出对父亲是爱还是恨，他以为这么做是爱我们，其实，他把我们姐俩也害了，我们今后生活得再好，心里的阴影也难以挥去，我们没有幸福了。”
2013年12月1日，黄宾诚、方英执行拘留。2014年1月中旬，黄宾诚涉嫌故意杀人罪、方英涉嫌包庇罪，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2015年元旦前夕，齐齐哈尔市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庭上，黄宾诚和方英再次表示深深的忏悔，然而法不容情，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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