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悦
报告文学《丁新民与他的民工兄弟》于去年6月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今年又在内蒙古发行量最大的都市报《北方新报》上连载，在读者和文学界引起很大反响。这本书的作者是内蒙古著名作家布仁巴雅尔和马宝山，他们二位都是蒙古族，都是以写报告文学享誉文坛。
这本书正如题目所显示的，讲述的是丁新民和农民工的故事，丁新民是内蒙古鄂尔多斯“东方路桥”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总裁。“东方路桥”是一家以经营公路桥梁建设为主的大型股份制民营企业，书中的农民工，就是这家企业的雇佣劳动者，他们从农村进入城市，依靠给雇主工作为谋生手段，但不具备非农业户口，有些媒体称他们为“弱势群体”，丁新民与他们是雇佣关系，在雇佣的过程中发生了我们在这部书中看到的各种各样的故事。这些故事的叙述过程所产生的文学价值与理论价值，给予我们许多重要启迪，引发了我们的思考。
文学价值
此前，我们读过许许多多描写私营企业家的报告文学，其叙述重心往往都是放在他们创业时期的艰苦历程和经营管理的独具匠心上面，很少涉及他们与雇工的关系。布仁巴雅尔与马宝山写这部报告文学，却反其道而行之，从选材到主题都注意企业家与雇工的关系。当我们读完这本书，会发现这种叙述重心的转移不是偶然发生的，也不是在写作时发现的，而是作者精心有意而为之，或者说这正是作者的创作动因所在。他们希望在自己的作品中取得创新性，因为他们已经在采访过程中，亲眼目睹了一种全新事物的发生和出现。从平凡生活中发现了不平凡的能力，鼓舞了他们的写作信心，他们深知他们的发现如能构筑成文本，将有一定的文学价值。文学作品是为某种独特审美目的服务的完整符号体系或符号结构，它的美学意义和价值，要求批评家先做审美批评和价值判断。一部有价值的文学作品必然具有丰富和广泛的审美价值，必然在自己的审美结构中，包含了一种或各种给当代后世以精神上高度满足的东西，也就是说它必然具有深邃的内涵，能使读者在阅读中获得思想启迪和审美快感。我们以认知社会的美学观点来考察这部报告文学，会发现它给我们提供了有价值的认知，这也正是它的内涵力量所在。
这本书用浓墨重彩描绘了丁新民和农民工之间的关系：丁新民真心关爱民工，使他们成为有尊严的人；丁新民真诚扶持民工，使他们成为有一定经济积蓄的有产者；丁新民认真培养民工，使他们成为有技能的城市人；丁新民通过企业文化建设和党组织建设，使民工成为有组织、有追求、有信念的人。为此，书中设置了许多生动鲜活的情节，例如写丁新民花30万元给农民工白进勤安装了假肢，这位农民工35年前在为另一家企业打工时失去了左腿，装上一条运用自如的假腿一直是他的梦想。例如写丁新民连夜在风雪中到陕西为因病去世的农民工白进彬送行，他跪在白进彬灵前痛哭失声。例如写丁新民领着数十名农民工到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旅游，并为腿脚有毛病的农民工推轮椅。例如写丁新民高额重奖“十佳”优秀民工圣达菲越野车。例如写丁新民拿出500万元加强农民工的技术培训。例如写丁新民精心策划召开民工代表大会，并设置“民工联队建设办公室”进行东方路桥股份制改革，使得农民工也有了股份，由昨天的打工者，变为今天的企业主人。例如写丁新民给农民工子女发奖学金资助他们上大学。例如写丁新民重视企业文化建设，培养农民工刘志成逐步成长为有影响的散文作家。例如写丁新民数十次向全国各地灾区捐款，2008年捐给四川地震灾区700万元，其中100万元是他缴纳的特殊党费。
让无产者成为有产者！就是这本书的认知内涵，就是这本书所建构的意义。
这本用23万字完满诠释了这句话的报告文学，具有了文学作品应有的美学意义和价值，其形式和内容已经契合得很是和谐，对读者的教育意义是不言而喻的，这部作品的教育功能成为我们美学不可逃避的重要参数。
理论价值
这部报告文学之所以受到我们文学评论者的重视，是在它完成了文学宗旨的同时，还引导到一个经济学、社会学和历史学理论问题。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和大卫·李嘉图在经济学上研究的只是表明在资产阶级生产关系上如何获得财富，并将这些关系表述为范畴和规律，并力图证明这些规律和范畴比封建社会的规律和范畴更利于进行财富的生产。在他们看来，资产阶级占有财富和无产阶级的贫困状态，只不过是一种暂时的病痛，如同自然界新生出来的东西和工业上新东西出现的情况一样，并不能阻碍社会的进步。
丁新民看到了身边农民工的生活状况，看到了创造财富的人却成了贫困者。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社会在创造富有者的神话，同时也在制造贫困者的现实，收入差距过于悬殊，多数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况且有许多人的致富并不是依靠劳动，而是依靠权钱交易，在他们的财富上有着“腐败”的烙印。财富获取与分配的不公正，已经造成了社会的不和谐。这与丁新民的理想相违背。引起他的焦虑，促使他进一步思考财富的分配方式。让无产者变为有产者！这是丁新民解决贫富差别的宗旨。他这样说了，也这样做了，他的“绿卡联队评选”是一种适合民工特点的管理方法，也是一种解决贫富差别的分配方式，为什么以“绿卡”冠名，丁新民解释道：“这个创意来自于国际上通用的红黄绿三色牌。它的核心，是引入激励机制和竞争机制。在几十支民工联队之间展开竞争，通过竞争，优胜劣汰。那些与东方路桥合作的好、业绩突出的联队，就可以拿到‘绿卡，拿到‘绿卡的联队，不仅可以常年在东方路桥工作，而且可以获得高额重奖，可以提高工程款的结算比例，可以得到东方路桥从各个方面的帮扶，帮他们致富。那些合作不太好的，甚至不按东方路桥的规矩行事的，就要对它们实行黄牌警告。个别表现很差的，就要给他们亮红牌，把他们淘汰出东方路桥。”
“绿卡联队评选”所要达到的标准是：全面加强民工联队建设，使民工联队在组织建设、制度建设、定额管理、收入水平等方面整体上有很大的提高。还要求“绿卡联队”的民工素质好，各项制度健全，有一定的施工经验，技术及设备水平较高，能执行定额管理，有较强的安全质量意识，施工业绩和信誉，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影响。
“绿卡联队评选”规则表明，这一座“东方”的“路桥”，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走顺，通得过的。它既不是铁饭碗，也不是大锅饭。它是一座通过竞争而走致富之路的平台。能者多劳，劳者多得，按劳分配，优胜劣汰。
它的高额重奖，实实在在高的非同寻常，重的出乎意外。在评选中，被称为“十佳”的优秀民工联队负责人。奖以圣达菲越野车；“十佳优秀民工”参与出国观光考察团。
丁新民的这种财富分配方式，其实是把到手的个人财富给了民工。他本人心甘情愿，但是在执行当中遇到了阻力，最大的阻力来自管理层，先是冷一股热一股地说风凉话，再就是阴一面阳一面地消极应付。
这些丁新民都明白，他就是要用这种损己利人的办法分配财富，就是要用这种分配换取一种补偿的公正，以纠正财富获取与分配方式存在的缺陷。对于这一点，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理性思考，当然一时得不到管理层的理解。
从书中我们找到的答案有两条：一条是丁新民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共产党员，一直坚守着共产党的信念，带领大家一起致富，走向更美好的生活；另一条是道德的自我完善。
“让无产者成为有产者”的理论选择与共产党员的“为人民谋幸福”的奋斗宗旨，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凸现出独特的现代性。
也许丁新民的试验很难成功，也许他的方法不能够让无产者成为有产者，但是在一个物质主义霸权时代，当大多数人放弃了思考，只用眼睛生活的时候，丁新民却在用头脑生活，他的思考启发我们，进一步探讨历史贫富差别的理论和方法，并坚定我们继续进行改革开放的决心。感谢报告文学《丁新民与他的民工兄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深思当前中国现实问题的绝好文本。
《丁新民与他的民工兄弟》有着深厚的文学价值和理论价值，是近些年难得一见的优秀的报告文学，它开拓了内蒙古报告文学创作的空间，今后将在文坛，企业界和社会生活中产生深远的影响。
〔责任编辑 冉君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