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百年泪和梦
（ 五）
1971年 六一岁
又到辛亥 本命年 一个甲子的
梦 在一堆辉煌的废墟中醒来
河水弯弯流过 干枯成一片
没有灵感的忧郁 生命的卑微在
一瞬间凝固成一支干枯的芦苇
美 在岁月的荒唐中沉沦
褪尽一切凡俗的夜色 只留下
一盏在风雨中飘摇的孤灯
秘密访华 尼克松总统的
特使 在阳光的掩护下
进入中南海 世界掌声雷动
欢迎北京挺进联合国
一只奇妙的小球 推动着地球的
加速运转 一架三叉戟从
山海关起飞 然后冲刺出境
一个黑色的九一三 盘旋
在温都尔汗上空 然后就是
一阵电闪雷鸣 风雨飘摇
大好形势 急
转
直
下
1972年 六二岁
钦定的“接班人” 共和国的
副统帅深夜叛逃 折戟沉沙
一颗惊世骇俗的炸弹
让整个世界目瞪口呆
乐池里的语言生了锈 每一个
脑袋 都是一堆残酷的灰烬
世事如棋 风云变幻莫测
谁又能够逃脱命运的渊薮？
1973年 六三岁
小平复出 评红楼梦 评法
批儒 批林批孔批周公 袁隆平
培育杂交水稻 双料右派顾准
追问着娜拉走后的命运 张铁生
交白卷交上好运 江青出马
反击“右倾回潮” 八大军区
司令对调 政坛暗流汹涌
在“大批判”的浪潮中 独自
咀嚼一颗酸酸的葡萄 看
夹缝里的蚂蚁 登攀着一块
玻璃的碎片 镜子背后你和我
相互守着自己的机密 让
汗水洗涤灵魂 望一江春水
与西天的残阳一起憔悴
1974年 六四岁
乍暖还寒 丢失了历史的密码
六十多年的沧桑 已被
风化成一截不堪一击的枯木
英雄们于昨夜离去 庸人在
耻辱中苟活 把名字填入虚空
再到野外 去放飞一只风筝
1975年 六五岁
周公住院 小平被批 整顿
半途而废 历史再次遭遇逆风
一枚铁钉的背后 是一段钻心的痛
讲真话的 被人间邪恶割断喉管
干实事的 让耍嘴皮的按倒在地
撒下月光编织的网 捞出昨夜
破碎的梦 搭上驶出梦境的列车
去找寻这个夏天最美丽的风景
1976年 六六岁
伟人走了 留下一片百孔千疮的
河山 诡异的政坛上黑云翻滚
“四五”的天安门广场 正义
被暴力镇压 纪念碑前有人痛哭
流星雨是苍天对人间的眷顾
天翻地覆的唐山一片废墟
十月 “四人帮”土崩瓦解
阳光 今天是分外的明媚
解放了 风雨中的大地！
解放了 我可爱的中国！
1977年 六七岁
终于结束了 一场史无前例的
浩劫 终于结束了 一段
荒唐荒谬而又可悲可叹的历史
欢呼声 鞭炮声 伴着春回
大地的风雨声 燕子归来
布谷声声 一江春水澎湃汹涌
太阳出来了 大地解冻了 被
流放的 被囚禁的 被关闭的
被禁锢的 被专政的 被罢官的
被戴帽子的 被游街示众的
被批倒批臭的 被挂在那里的
被开除的 被下放的 被……的
统统回来了 眼前是春天的勃勃
生机 春雨萧萧 春雷隆隆 春之声
春之乐 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1978年 六八岁
平反 摘帽 拨乱反正 纠正
冤假错案 真理标准讨论 农村
再一次包围城市 党的十一届
三中全会 拉开了改革的帷幕
回到了久违的“四合院” 亡妻的
遗像前老泪纵横 紧拉着儿子颤抖的
手 去乡下老家寻找丢失的梦
昨天的故事 绵延成江南的夜雨
拒绝做官 拒绝光环 拒绝平庸
高高兴兴重执教鞭 从昨夜的灯下
出发 去求解一个无根的方程
再给自己的灵魂 筑一片诗意的草地
1979年 六九岁
经济特区 小平访美 小岗村
十八位农民那鲜红的手印
一杯清茶 让时光变暖 一双
旧草鞋 跨过了一条断裂的山路
北京早春的风 融化着
冬夜那厚厚的积雪和寒冰
爱上了一个喜欢读诗的女人
我又有了一个遮蔽风雨的窝
一朵漂泊的云 穿越夜的领空
一首感恩的诗 走进都市的灵魂
1980年 七0岁
撕裂的苦痛里 岁月沿着斑驳的额头
爬行 西下的夕阳 在多年刻骨的
相思里 瘦成了一支羸弱而又无用的
笔 故乡的炊烟穿梭于青瓦的江南
不明飞行物 总是在词语的深处呼吸
一个是被钦定为“接班人”的
副统帅 一个是飞扬跋扈的文化
旗手 当年呼风唤雨恶贯满盈
今日成为历史的残渣 正义路上
倒行逆施者正受到正义的审判
1981年 七一岁
作恶的
——下了狱
受骗的
——落了泪
冤枉的
——平了反
颠倒的
——正了位
阳气
——上升
阴风
——止息
六月 全会 决议通过
历史 终于有了该有的结论
1982年 七二岁
清风 花语 早晨的阳光在
浩荡的江波里泛着阵阵
人间的春意 行走在岭南的
二月 弦上的心声飘舞于天空
蛤蟆镜 披肩发 喇叭长裤
超短裙 迪斯科 疯狂摇滚
流行歌手 磁带音响 卡拉
ok 一台彩电引导当今潮流
改革开放 一国两制 古老的
中国 开始步入一个崭新的
历史时期 奔流的大江汹涌澎湃
一叶征帆 在险恶的风浪中开拓前行
1983年 七三岁
穿越万水千山 八达岭遥遥在望
望
红
日
登
攀
路
上
艰
难
跋
涉
不
辞
苦
从
头
越
七
旬
老
翁
不
到
长
城
非
好
汉
1984年 七四岁
八月 出神入化的球 在场上
左冲右突 一次次起死回生
中国女子排球 奥运会上
振国威 一面高高飘扬的旗
身老心不老 风雨后再出国门
旧地重游 莱茵河畔话平生
时间的皱纹里 翻种着灵魂的
庄稼 让思想自由地奔腾
1985年 七五岁
漂泊 把故乡背在身上
听妻子读诗 十五的月亮
是一道难以下咽的乡愁
吟一口异乡的水 以摆脱
风的纠缠和时间的追逐
改革正紧锣密鼓 国企
开始了艰难的苦旅 下岗
重组 卸下包袱 一颗
擦肩而过的流星 燃烧
在东方那沉静的夜空
（ 未 完 待 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