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间,终有
打住的一天
躺在床上的这个人
已经脱了形状
癌细胞把他的骨肉化掉了
这是我们高中时的班主任
大不了几岁,亦师亦友
新婚第二天回答我们
比下田掘地还累
现在,只剩师母絮絮地说
都是县里招商来的五金厂
废水害的,去年秋天
学校查出三个患癌的
那俩走了,他拖着,撑了两年
我们心情糟透了
垂头丧气地坐着
不知道还能派何用场
回身看熄灭意识的那个人
多么卓越的一个人
曾经刀刃般的锐气
只余被单下些微的凸起
瘦得已没什么能放进灵柩
铅门一样沉重的昏睡压着他
安安静静地躺在
县中医院的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