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林采菊是不打算在树洞里放真钱的,她只想把敲诈者引出来,但是夜阑求她:
“姐姐,求你了,就当是我借的,如果我还不起,以后我就给你做工还,我给你的学校打扫卫生,洗厕所,做什么都行,他一定是有难处的,就帮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的。”
她们连夜去了5个取款机取款,准备好了10万元。
第二天,也就是7月11号,6点钟,林采菊和杜夜阑出发去了梦幻家园小区的后山。
40分钟后,她们把车停在了乡山路的旁边,路的南面是梦幻家园,北面是一座小山,没有官方的名字,人们都习惯叫它梦谷山,也许是因为它前面的那一片谷子地。
她们下了车,那一大片谷子地就在路的北边,山风吹过,那片田野一浪一浪地向前,就好像风在上面跳舞。她们手拉着手,在绿色的海洋中穿行。来到山脚下,一棵棵的槐树正在开花,林采菊信手摘了几串,放在自己的鼻子处闻了闻,那些白色槐树花的芳香,淡淡的,似童年的家乡味道。
从第二根电线杆子起,灌木丛变得茂密起来了,有的比林采菊的个子还高,她可以直着腰站在下面。一些叶子又宽又大,上面凝结着水珠,脚下的草也变得湿滑,她们的长腿裤已经被露水打湿。
像在浓密的森林中一样,这里是荒凉的,城里面有公园,少年宫,电影院,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来这里。
正如敲诈者所说,第五根电线杆子处,丁香树的南面有一棵特粗的榆树,它老了,腰也弯了,树干斑痕累累,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它活得太久了,经历了一切,风吹过,发出一声声的叹息。
她们一点也不担惊害怕,就好像在山中游玩,她们倆一齐挪开了那块大石头,看见了那个树洞,它大约30厘米*20厘米*40厘米大小,林采菊用树棍往里面捅了捅,又戴上一个厚的皮手套往里面掏了掏,洞很深,但是没有老鼠和蛇,接着她们四下看了看,周围无人,只有几只鸟在她们的头顶上叫着,怀着大胆的好奇心,用它们圆圆的眼睛看着她俩。
林采菊把包了两层塑料袋的十万元钱放到了树洞里,杜夜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填上土,上面覆盖一层树叶,她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泥土,草混合在一起的气味。用手拍了拍那些叶子,那样子就像是在栽一棵果树,好像它来年能结出甜甜的果实似的。一切做好之后,她们两个又把那块大石头压在了洞口上。那些小鸟用聪明的小眼睛看完了这一切,当林采菊向它们伸出手时,它们就逃走了。
很奇怪,杜夜阑此刻似乎是有点高兴,就好像圆满地完成了一件大事,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她的丈夫再过几分钟就可以拿到钱了,从此他不会再忧愁了,胡子还可以像以前那样上翘了,想到这里,一股新鲜的激流,一种力量驱走了她昨天晚上的痛苦和忧伤。
此时此刻,在她心里,她们不是给敲诈者送钱,而是在玩藏宝游戏,而她的丈夫也不是罪犯,是那个幸运地找到了宝藏的人。那些钱就像爱的种子,在泥土里生根发芽,她们将相爱到永远。她又默默地在那些山精,树精,狗尾花面前,祈求她的丈夫永远快乐幸福。
刚才林采菊经过谷地时,她顺手掐了5个谷穗,七月份的谷粒还不算饱满,于是她揉碎了一些瘪的谷粒,将它们洒在树洞周围的草丛里,她在上面踩了几脚,然后看了看自己的鞋底。同时又在上面的树叶上,周围的灌木丛中,撒下一些绿色的粉末。
现在是7点15分,她们本想躲藏在远处偷看一下敲诈者,但商量了一会,她们决定还是离开,一来,她们担心山里面有蛇,其二担心万一敲诈者不是穆东篱,如果是一个凶残的家伙,那她们就会有危险,其三,也许敲诈者正在暗处窥视她们俩,如果她们俩不从山里面走出去,敲诈者就有可能不将现身。从以上三个方面考虑,她们俩决定还是离开这里。
正如她们猜测的那样,此时的穆东篱正在80米远的地方偷窥她们,他像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们,就好像她俩是两块吸铁石把他的目光吸过去一样。他拿起望远镜,把镜头对着夜阑,她仿佛在许愿,闭着眼睛,一会,她睁开了眼睛,好像盯着前面的什么发呆,穆东篱以前从未见过她陷入沉思的样子,他觉得她就是绣花枕头,头脑简单,俗不可耐,而此刻,在穆东篱眼里,她裸露的双臂与脖颈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性感和庸俗,她的眼睛也透着善良和纯真。
大约走了400米,她们从山里面走了出来,太阳也从树的缝隙中露出了脸,阳光像一片片金子撒落在杜夜阑松散的头发上,她微笑着,将手里采摘的野花,一朵朵地插在林采菊的头上,有三朵蓝色的绒毛花,有两个粉色的花苞,有五朵黄色雏菊,三朵千日红,四串益母草花。
杜夜阑和来的时候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环境对她的感染,她的脸就像那吹开了的喇叭花。
下午2点钟,穆东篱才回家,他满面春风,拥抱了他的妻子,给夜阑买了她最爱吃的锅包肉,火龙果,还有她最爱喝的酸奶,杜夜阑像往常一样,并没有询问他去了哪里。
“我先洗个澡,一会咱俩好好喝点。”穆东篱脱掉外衣,进了卫生间。
杜夜阑拿起了他的鞋子看了看,尽管鞋的上面擦得很干净,但两只鞋底都残留着许多瘪谷粒。她又走到衣架处,看了看他的上衣和裤子,那灰色上衣的肩头,领子后面散落一些绿色的粉笔灰,他那黑色裤子的裤脚处也有好多绿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