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珊
我要赞颂引导我的上主，我心连夜间也向我督促。
——圣咏16·7
早课
蛇盘踞在脚凳下
黑色乌龟是它的伙伴
它的头颅伸缩着
嘴里不断算计吞噬的步骤
石头如火焰，散落在大地
……惊梦醒来
心悸，跳动在十字架之前
东方沉沉，开始吐白
仰望你的晨曦
我又进入一天的尘世
黑夜、睡眠、梦
与白昼嬗替的世界被我脱去
它像一件睡袍被扔在床上
我匍匐在你的十字架下
祈求别让梦魇进入我的白昼
晨光移进我的窗棂
我念起古老的三钟经
主之天使报日：
万福玛利亚……
下午三点钟
办公室人来人往
我换了多少个办公室？
在人生的岁月里
乡村、城市
喧嚣的校园，安静的办公楼
每个下午三点钟
我的心在哪儿？
下午三点钟，耶稣在十字架上
天昏地暗，石头碰撞
大地震，在历史的这个时刻发生
两千年前，会堂的帐幕白上而下裂开
此刻，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圣女比利日大在一千八百年后
细数着他的伤痕
每一次杀戮的刀剑
每一次战争的子弹
人类的灾难都刻录在他身上
爆炸、恐怖袭击、谋杀
网络和纸媒不断更替
饥饿，独自关在城市的某一户人家里
绝望，埋在繁华土地的偏僻心灵里
他们是路边的荒草，没有被注视
没有阳光雨露的滋润
当我的眼睛关注着时间
关注着下午三点钟的时刻
时间便撕开了它的帐幕
人世的苦难呈在阳光之中：
迦南福地上的基督徒
头颅依然悬在刀剑下
开学的校园里
又有坠楼的血淋淋身躯
过道涵洞里
淹没了小车里
奔赴团聚路上的一家子
假期里几个花季的女学生
重庆、南京、西安
她们出去了
再也没回来
眼泪，在城市的角落里
年轻人匆匆的上班车上
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
逃出写字楼里的委屈和挤压
回到冰冷的出租屋
没有生火做饭的热气
灵魂贴在床板上
艰难呼吸着城市的空气
圣方济各的祷词一遍遍流出
播种仁爱、播种光明
播种希望、播种喜乐
龟已消逝，蛇还在门口探望
我注视着门口
有一个人推门而进
诗歌月刊 2014年1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