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 秀
我已有八九年没回小镇了。这次陪母亲回来，见小镇仍然一如我印象中的故乡，亲情再次油然而生。小镇像是一幅淡墨染成的山水画。这画时而宁静，宁静地守候着她一方神秘的净土；这画又时而生动，生动得一如江水般波澜起伏。如今这记忆中的小镇又引领我回到现实。远远的几声犬吠惊扰了睡梦中的山水，小镇在晨曦的呼唤下醒来。
母亲执意要先去舅舅家，舅妈生病了，确诊为肺癌。母亲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舅妈。
舅妈的一生很是坎坷。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最后带着3岁儿子改嫁到舅舅家。先前的舅妈生病故去，抛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现在的舅妈又生下了两个儿子。那时，舅舅的工资很低，全家只有他一个人在上班，真不知道舅妈是怎样把这6个孩子一点儿一点儿拉扯大的，但我想那一定是一段很艰辛的岁月。舅舅家住在小镇的最远处，家里几乎没有什么时尚的生活用品，只不过在柜子上放的一台老式的彩色电视机，提示我们走进的不是远古时代。柜子是姥姥给舅舅留下来的，听母亲说柜子是姥姥当年的陪嫁。附近只有一个经营小杂货的代销店，买菜还要到镇子上买。舅舅家里孩子多，帮着几个孩子成家立业以后，舅舅已精疲力尽了，再加上舅妈身体不好，要常常看病吃药的，所以舅舅家的日子过得很紧。
大表哥听说我们来了，一大早就来看我们。记忆中的大表哥一头卷曲的头发，黝黑黝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整天都是笑呵呵的。我们每次来，他都套上毛驴车拉着我和小表弟们去江边钓鱼，去瓜地吃西瓜，现在想起来还非常的惬意。眼前的大表哥，黑白掺半的头发，略微弯曲的腰，脸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前些年，大表哥所在的单位“黄”了。他没什么文化，岁数大了，想出去打工，总找不到活儿。大表嫂身体也不好，只能干些家务活，一双儿女还在上学，他家的日子过得更是难上加难。现在好了，农民种地有了奔头，大表哥在一家农场找到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每月都有一笔工资收入，家里生活宽裕多了。
小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街道两旁多了许多幢大楼。贯穿镇子的最长一条街，要半个小时才能走到头。此时是初春，店铺门前都堆放着各种农具，标志着这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小镇。小镇不是很富裕，镇子里没有什么大的工厂。这里的劳动力很廉价，雇一个工每月只需300元左右，所以这里有不少人都去外地打工了。
已进4月，但天还是下了大雪。去年的雪景在记忆中还没有来得及消融，新的一年就又来了。常落常新的雪花，看尽这乡间悲欣愁苦。
冒着风雪，母亲买了许多礼物。
虽然带的钱所剩无几了，但看得出母亲的心情是快乐的。
镇上的亲戚们都来看望母亲，领着我和母亲回到祖屋追忆往事。虽然祖屋已经翻盖成了砖房，但母亲仍然清晰地记得当年的样子。父亲和母亲就是在这里相识的，以后就有了我们……
小镇就像我走远了的童年。走近小镇的历史和现实，我为它闭塞落后的往昔而悲伤，也为它充满希望的今天而欣喜。毕竟，一个崭新的农业时代已经来到了我们的生活里。
责任编辑 于 敏
北极光 2009年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