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华
一位导演说：“无论你拍什么戏，最要紧的是有火。”有火，拍自己喜欢的东西，即使很凄惨，都有满足感。
做人也要有火，有火，才有动力。爱一个人，更要有火；否则原地踏步，不进则退。
火除了燃烧，还带着悲壮色彩——它终会力尽沦落，气绝身亡。它推动你在某一时刻坚持、任性、无惧，并充满灵感。当你说“怕什么？大不了……”时，你好猛。
我以为，导演不但要有火，还要有点邪，有点坏，有点不羁，作品才好看。电影是偏门、是桃花、是幻象，四平八稳、正气满满的东西，可以放在教育电视台，或中央臺，或去参评金鸡奖、百花奖，主演还可以当上影帝或影后。
电影、小说、画作、诗词、戏剧、音乐——一切创作，好听的、好看的，字里行间带着魅惑的，都不会工整。艺术而工整，便是一种罪行。举例：蒲松龄的《聊斋》传诵一时，天马行空，正中带邪；他阁下的诗，一点也不迷人，甚至闷，只是个糟老头的喟叹，正因太实。
一个慈悲而善良的艺术家，做人八十五分，作品只能“见仁见智”了。
（冯国伟摘自花城出版社《橘子不要哭》一书）
读者 2017年1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