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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最近特别好动，做什么事都静不下来。
星期天早晨，窗外下起了雨。雨水循着窗檐轻快地跳落，溅起一串细小的水珠，煞是可爱。
“儿子，过来，我们一起听听手机。”我在书房喊。过一会儿，儿子开心地来到书房。
“老爸，听什么？谁的歌？周杰伦吗？”儿子好奇地问。
“不是听歌，是听朗读。我新发现的，很不错，我们一起分享。”我笑嘻嘻地说。
“好吧。”儿子有些不情愿。
“我们先听一听三毛的《痴心石》。”我打开了手机。
“许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13岁的少年时，看见街上有人因为要盖房子而挖树，很心疼那棵树的死亡……”优美的文字、悦耳的朗读对儿子来说似乎没有一点吸引力。一句话还没有结束，儿子便开始抓耳挠腮。我递了一个眼神，儿子停住了。
几秒钟后，儿子的腰逐渐弯曲，最后下颚顶在桌面上，嘴不停地咬什么东西。我用手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儿子半眯着眼睛，慢悠悠地抬起头。
又过几秒钟，儿子将紫砂小口杯反扣，在桌上游走，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那才是他欣赏的朗读。我又敲了敲桌子，儿子重新坐正。
六分多钟的朗读中，我不知道提醒了儿子多少次。终于结束了，儿子伸了个懒腰，仿佛过了六个小时。
“儿子，说一说你听到了什么？”我问。
“听到什么？好像是一块石头。”儿子翻了翻眼睛。
“什么样的石头？哪些地方给你留下印象？作者想表现什么？”我一连串提问。
“不知道。”儿子不停地抓头发。
“一点印象也没有？没关系，我们再听一遍。”我不愠不怒。
“还听？我静不下来。”儿子着急地直摇头。
“呵呵呵，这就对了。”我反而笑了，“听朗读要的就是锻炼你静心，不能静心，上课的效率也不高呀。若能静心，你的学习成绩就提高了。带着问题听，第二遍会好一点。”
第二遍的听读中，儿子也有一些小动作，但较第一遍有明显改善，只要我眼神提醒，他马上就认真听起来。听完后，我之前提的问题儿子也都能回答了。得到我的表扬，儿子有些得意。
我进一步评析文章。三毛这篇文章写得非常好，凤头豹尾，干净利落，朴实感人。文章起头一句话包含了丰富的内容，“树死亡”“呆呆地”与“一起欢笑”形成鲜明的对比，表现了作者情感丰富，且想法独特，为下文埋下伏笔。写父母关爱时，都是抓住生活的细节，如母亲为叫醒作者左右为难，一直等到十一点，父亲留下“一个人也得吃饭”的纸条，帮作者从海边带回了石头。特别是有关石头的部分，从用力刷、擦净、双手捧着等动作表现父母把它视如珍宝。
“以前，你写爸爸妈妈，总觉得选不到事例，其实生活处处可写，关键看你有没有观察到。”我对儿子说。儿子若有所思。
“我们再来听一遍，你仔细体会一下爸爸分析的几处细节描写。”我说。
第三次倾听，儿子很认真，从他的目光里可以看出内心的起伏。“爸爸，三毛文章的语言朴实，不像你要求的文字要优美呀。”儿子问。
“你说得很好。”我说，“老舍曾说，语言朴实绝不等于是朴实的语言，它所描述的是文章的整体风格，即通过准确、朴实、简洁的语言传达纯洁、真挚、美好的情感。那种至真、至诚、至善、至美的作品常常与我们内心深处的质朴与纯真契合，从而引发我们的美好感受，达到一种出神入化、化平凡为神奇的境界。”
“哦。”儿子似懂非懂。
“简单说吧，我们常说返璞归真，并不是没有任何艺术感的文字，而是每个人都应该锻炼语言文字表达能力，让文字更优美更生动，最后才能追求返璞归真。若没有美的提升怎能返得了璞，归得了真？提升的最好方法就是读书和练笔。”我说得意味深长。没想到，本想锻炼儿子的静心能力，却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下面我们再来听听冯杰的作品《乡村的瓦》，行不行？”我趁热打铁。“OK！”儿子表示赞成。近八分钟的朗读，儿子听得意犹未尽。“儿子，以后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听朗读，把它当作自我提升的修炼，好吗？”我问。“没问题。”儿子自信满满。“耶！”我和儿子击了响亮的一掌。
莫愁 2019年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