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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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去英国游学的某天晚上，给我发来一篇文章，是他的感怀——
马上要回国了，看着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都特别感伤。最令我难过的是，同住寄宿家庭的一个西班牙男孩，跟我特别聊得来。本想分别时互留联系方式，没想到一觉醒来，男孩已离开。没有一句分别，什么都没留下……
这是儿子近些年第一次主动和我分享心声。这个文艺小青年，有一本带锁的日记本，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情感。
我马上在微信上输入：“儿子，别难过，人生处处是风景，不要沉醉过往的失去。要向前看，向前走，更多的美好等待你去拥抱！”
正待发送时，我突然一个激灵：儿子想要的是我的谆谆教诲吗？他会作出“哎呀，老妈，太谢谢你了，我现在很阳光很快乐很有方向了”这样的回应吗？想想，可笑吧？
我问他爸：“儿子有没有发给你什么动态？”他爸抱怨：“这小子，乐不思蜀，连影儿都没一个！”原来，他的情感是独独和我分享的！
我想起，在他去英国前几天，他和他爸闹别扭，他满腹委屈，泪眼汪汪。我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拍着他的背，默默地听他哭诉。待平静后，他和我说了很多心里话。也许是那次手拉手的陪伴，让他感受到理解和温暖，所以愿意信任我，愿意再次分享。
那他这次想要的，也就是理解和陪伴吧。
于是，我重新输入：“儿子，谢谢你的分享。”
儿子马上回应一个微笑的表情，我也发过去一个爱抚的表情。
2
儿子继续和我聊英国的风土人情，突然他发来一句：“妈妈，有件事我从来没和你们谈过。我喜欢上一个英国女孩。”随即发来一篇日记，满纸痴情。
第一次和儿子聊这样的话题，我倒像一个初涉情事的人，不知所措。
我先发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大脑高速运转：我该如何和他谈这个话题？是不是要告诉他：“早恋啊？很正常，可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或者：“你现在还早呢，可以过几年再说。”
没等我找到答案，儿子发来：“这个女孩也回到她的城市了，云深不知处。”
原来是一场暗恋。我发过去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妈抱抱你。”儿子说：“谢谢妈，我去上课了。”算算时差，儿子那边是下午三点。我发过去一句“好的，祝你快乐”，母子的这场心灵对话就算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我想好的一肚子话还没说呢。
嗯，就这么结束了，儿子好像很知足。
这甚至不算对话，只是一场陪伴吧，因为我压根什么也没说，就是“嗯、嗯”和几个应景的表情。
这个16岁男孩，想要的并不是教诲，他不茫然，不无助，不困惑，他就是有些伤感。他想要的，不过是有个人陪着他，静静地听他诉说。这样的陪伴，不就是明灯吗？静静倾听所传递的理解，微笑传递的温暖，不就是强大的力量吗？
孩子，谢谢你的信任，你的信任也是我的明灯，我也要学会做一个16岁男孩的母亲。你在不断长大，你的所见所思所感，于我这个成人来说，可能是幼稚的，或者是我没有经历过的，可是那又何妨？你的悲喜是真实的，妈妈尊重你的感受，愿意听你诉说。这份陪伴的力量，会超越所有教诲的指引吧。
莫愁 2019年1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