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关尔
在大多数人眼中，巴黎是艺术之都、时尚之都、浪漫之都，所有的称谓都昭示着巴黎的优雅和迷人。但2018年年底发生的“黄马甲”事件，却打破了人们对法国的固有印象，原来法国除了有绅士和淑女，也有如此多的处于社会底层的贫困人士。
《艾迪的告别》就是一部描写贫困人群的小说，被视为一封从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寄出的燃烧着的信，一经出版就引起了轰动。
作者爱德华·路易斯，原名艾迪·贝勒格勒，被媒体称为法国文坛黑马。他出生在庇卡底，法国最贫穷的地区之一。像书中的艾迪一样，他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成长和“重生”历程，最终跳脱出底层社会，成为逃离原生家庭环境的幸运者。他在其第一部自传体小说《艾迪的告别》中，将自己逃离的原因以及心路历程一一讲述出来。
在作者笔下，艾迪出生长大的贫困小镇，无论环境和周围人的生活状况都与巴黎都市生活截然不同。小镇几乎与世隔绝，几代人都在镇上的工厂、便利店上班，很少有人走出去。贫穷与愚昧仿佛是一条与生俱来的枷锁，牢牢套在这些人的脖子上。
物质资源和精神养料的长期稀缺，让小镇人们的认知、判断以及思想逐渐狭隘、扭曲。在这里，读书是没用的。在这里，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是底层阶级的愤怒——男性的暴力统治。逃学、酗酒、殴斗、偷盗、家暴，这些不被大众承认的男性负面形象，反而成为这里的标签。在我们看来已经触犯法律的行为，在小镇上却是一种荣耀，家族里有这样一个人，甚至会被羡慕、歌颂、崇拜。
艾迪的父亲在工厂上班，母亲是老年人护理员，他家甚至比小镇上大多数人家都贫困。一家七口挤在破旧、狭小的屋子里，吃着最廉价的食物，有时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达不到，还得靠艾迪去领救济、赊账才能勉强维持生活，更不用说给艾迪像样的教育和关爱了。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艾迪是不幸的、痛苦的。一如《艾迪的告别》开篇所写：“我对童年没有任何愉快的回忆。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在这些年中我从未感受过幸福或是快乐；只不过，它总体上是痛苦的——痛苦消泯了其他的种种。”
除了生存环境堪忧，艾迪自己也惹上了大麻烦。他的嗓音尖细、走路时左右摇摆的姿态、偏女性化的兴趣爱好、喜欢学习、不善运动等等与小镇崇尚的价值观不同的特质，让艾迪成了被排挤、欺凌的异类。就连艾迪的父母也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不知所措，认为他“疯疯癫癫的，脑袋不太正常”。他们的辱骂更令他难受。
年幼的艾迪试图改变。他刻意增加自己的体重、玩男孩玩的游戏、交女朋友，让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努力成为别人眼中的硬汉。但在无数次努力后，不仅毫无效果，艾迪的内心反倒越来越痛苦。
最终，无计可施的艾迪只能选择逃离。逃离这根深蒂固的贫苦和愚昧，跨越阶层，成为父母痛恨的“资产阶级”中的一员。
直到逃离之后，艾迪才发现，原来人们对男子气概的定义和父亲、工厂里的男人们是不一样的。这让他倍感欣慰：“也许我不是娘娘腔，不是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样，只是这具身躯被我童年的世界束缚。”
现实中，作者本人也用这部小说将不堪回首的记忆收归于内，彻底告别了过去。《艾迪的告别》正式在法国出版时，爱德华只有21 岁，这位年轻的天才作家决定，将自己的名字艾迪·贝勒格勒正式改成爱德华·路易斯，宣告新生活的开始。
莫愁 2022年2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