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孟祥菊
自习课上，我带一年级的孩子们做数学练习册，忽然发现坐在前排靠窗位置的冬冬正在溜号，他将头使劲儿扭向窗外，专注地看着什么，完全不顾及我目光里的暗示。
“冬冬，你违规了，快把身子坐正。”我用轻柔的语气提醒他。
“老师，外面的丁香花开了，好漂亮呀。”冬冬转头看了我一眼，满脸天真地回答。
冬冬的话引起一阵骚乱，座位上的一群小脑袋齐刷刷地探向窗外。循着孩子们的目光望去，我看到教室不远处的角落里，一株开满紫色花朵的丁香树，正在阳光下含苞待放。
面对孩子们学习兴趣的大转移，我索性调整这堂课的内容，改上口语交际课。我整顿一下课堂秩序，提出一个问题：“孩子们，你们知道丁香树为什么会开花吗？谁能用‘因为……所以……’的句式告诉老师？”
话音刚落，孩子的答案便叽叽喳喳地涌来：
“因为天气变暖了，所以丁香树想开花。”
“因为风儿好温柔，所以丁香树要开花。”
“因为我穿上了花裙子，所以丁香树才开花。”
“因为燕子从南方飞回来了，所以丁香树会开花。”
孩子们的说法五花八门，句句饱含对花开的喜爱，听得我心里一片温暖。
“老师，我也想说。”不等我回应，性急的冬冬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出自己的答案：“因为丁香树心里蓄满了爱，所以会在春天开花。”由于着急，冬冬的话有些结巴，脸也涨得红红的，惹得同学一阵嬉笑。待教室里安静下来后，我用手势肯定了冬冬的答案，同时善意地追问一句：“这个理由真好，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冬冬听出我在夸他，仰起小脸，颇为自豪地解释：“这是妈妈告诉我的。妈妈说，春天来了，各种植物的心里都藏满了爱，所以都急等着开花呢。”
我被冬冬诗一般的语言感染了，伸出双手的大拇指，用力做出点赞的动作。
下课铃声响了，孩子们小鸟一般去户外玩耍。我一个人静坐在宽大的教室里，耳畔响起冬冬课堂上说出的那句话——丁香树心里蓄满了爱，所以会在春天开花。多么纯美的句子啊，它如一溪活水将我的内心打湿。
回想自己来这所村小教书近十年了，其间，我一直对毕业分配留城名额被挤占一事耿耿于怀，无形中错过了一季又一季的花开与花落。庆幸的是，身边一直被一群孩子围绕，他们时常给我的日子注入鲜活，让我于忙碌中忘记了琐碎和怨怼。今天冬冬的一句暖语，提示我在后续的从教路上，要做一株心中有爱的丁香树，懂得当令开花，应时结果。
抬头凝望窗外，那棵优雅的丁香树正在春风的吹拂下，摇曳多姿地朝我嫣然浅笑。
莫愁 2023年1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