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诗虔
[岁 末]
今日岁末我不再守岁
我睡下很久了
闭上眼睛
时间便倒退
像一颗星球独自离开
纷纭的星云
有些东西是守不住的
有些东西
在持续消失
烟花起伏于窗玻璃
有人欢笑，有人落泪
细小的雪花落在
黑暗的时间
消逝，不可挽回
[置身世外]
我常常站在窗前看看世界很多人从眼前
走过，又走来
他们不曾看过我一眼
这些熟悉的面孔
我知道他们
走到哪个位置
就会有怎么样的动静
我像个躲在事物后面的人
知道未来
将要发生的一切
就像我知道三点钟的云
会渐渐变灰暗
我知道五点钟的城乡公交
在转过拐角时
会低低鸣叫一声
[过监狱]
高墙上拦了一层高压电线只有高墙里的人
知道里面的隐秘
墙外的樱花开了
墙外的杨梅熟了
墙内会有什么枯荣
紧锁的大门，也可以紧锁很多东西
偶尔有脚步声漏出来
又由近而远
在我的想象力触不到的地方
也许有更多的樱花和杨梅
也许有更多的枯荣
进去的人和出来的人
我总是简单地把此理解成命运
[梨花颂]
风吹着树上的红丝带吹着廊下的经幡
以及墙边的绣球花
这些自然的赋形者
让我们和记忆中的暗影相遇
无声中拓宽了
万物的呼应
门里。有木鱼和诵经声
有喝着寡淡茶汤的人
门外有行色匆匆的赶路人
头上蒙着尘土
有人问——
“为什么爱是一种大悲伤？”
我抬头看着墙角的一枝梨花
为何而独白？
为何而沉默？
她曾说出过什么？
有些爱筋疲力尽
有些悲伤不必有形
草堂 2019年1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