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老了。一如空置的老屋
时光又矮掉半截，大锁无人开启
藏满童年游戏的院落
干瘪的老人独自撑起一片空旷
秋天夹带旧时的欢笑退场
门前的河流就瘦了一圈
寒风掠过的原野，无人问津
小路两旁，荒草肆意蔓延
年轻的枝叶飘远。来不及怀念
村后的山岗又多出新的坟茔
盘根的老槐树立在原地
张望着远处，年复一年
父亲
像个走亲访友的客人
每来一回，住不了几天
便张罗着回去，看看就行
这衣食无忧的日子
仿佛成了他心里带来的麻烦
衰老的影子，以玉米地的名义
矮下去。拨打电话，也离不开
粮食蔬菜，那些收成与天气
“啥都好，你們放心”
声音却无从掩饰：独守的村庄
如何只有丰收和喜悦
一抹斜阳照在沟壑深陷的脸
那一天，昏暗老旧的床头
无法撑起痛楚如弓的腰身
还咬定那句“人老了，还算行”
有一刻，我多想活在他的体内
冬至
形色迥异的水泥小楼
夹杂被遗忘的瓦屋
冬的冷酷沿着乡间的小路
掠过每一寸角落
寂寥的村庄，一年又一年
重复着平日的空旷
蜷缩的老人躲进墙根
太阳拉长生活的影子
几家孩童钻进时代的旧玩具
外面的天空，无关变化的季节
山川沉默，风不说话
几声狗叫打破村头的惊喜
冬至一过
便是返乡人的归期
作者简介：夏华侨，现居浙江绍兴。有诗歌及诗评见于《参花》《企业家日报》《湛江文学》《西部作家》《中国诗人》（微刊）、《长江诗歌》《齐鲁文学》等多家刊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