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弦
空山
我记得，就在北侧的山麓
我们讨论过海拔
那句话卡在槭树的鹊巢上
想起时，我的胡子已经花白
在你我之间，还有个半径
没有丈量，或者衡量
你说面前岁月就是空山
因为找不到可以举步的路径
是的，这个被愚公挖走的山峦
已成嘉禾平原上的一只怀表
就像踏访者看见的是一池铜绿
因为我们不在同一个表盘
白发是子胥的良民证
伍子胥逃出楚都
被扁鹊徒弟东皋公收留
老天真是长眼
让心急如焚的伍子胥
一夜之间全白了头
白了头的伍子胥，好像得到
一张白色良民证
跳出楚王的魔掌
银河是运河的原籍
天方地圆。天上银河里的星星
对应地上运河里那些银鱼
星星最爱点灯，不时星火燎原
银鱼喜欢点水，也常穿梭帆影幢幢
银河流传织女牛郎的传说
运河流淌西施范蠡的传奇
织女心灵手巧貌美似仙
西施出水芙蓉沉鱼落雁
牛郎门楣，贴女织男耕的门联
范蠡屋前，挂吴越争霸的旗帜
一个理想是一棵桂花树，桑麻满圃
一个愿景为一柄吴越剑，卧薪尝胆
喜鹊在银河架桥
长虹在运河卧波
银河，有一颗接一颗流星闪过
运河，有一条接一条白鱼出水
银河，母亲的月亮在沐浴
运河，父亲的太阳在燃烧
通往銀河的路，渐次打开
每一条都葵花般温暖可亲
仿佛天堂，被大地照亮
被人间供奉
用脚划桨的人
用脚划桨的
是我的老舅公
当他拖着一条腿
从战场回来，扎进
一叶小舟的家
每天，他像刀鱼
缓缓划过长虹桥
将手中的渔网
奋力甩出
仿佛一朵蘑菇云
在河面升起
他的小舟，深深地
低了一下头，仿佛
在向运河
行了一个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