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学
一个人的孤独
那些梦幻的情节和片段
让我真正地醉了一回
等梦醒后 一切都显得苍白
楼下的那几棵槐树 照旧被风吹着
邻家的小狗照旧叫着
只是声音凄凉而缓慢
傻傻地坐在床头 透过窗外
我看见三根冒着白烟的烟囱
多像三根伸直的手指头
等我死了 烟囱也会冒烟的
我这么想着想着眼睛就开始模糊
此时 我没有开灯
梦中那个妩媚的笑容
是一剂药 可惜她现在不在我的身旁
——房子空空荡荡
——心空空荡荡
我总是感觉很幸福
每天晚上的必修课
是躺在儿子的床上
伸一下腰间盘突出的腰
哪怕 只有一小会儿
我总是感觉很幸福
说不出来的幸福
像儿子小时候 我总喜欢
和他挤在这张单人床上
儿子不情愿时
他就拿着水枪一直扫射
最终我总是像个逃兵一样
举着双手灰溜溜地离开
儿子情愿时
他总是骑在我的身上
——左手摸摸耳朵
——右手摸摸鼻子
有时他还用小嘴
吻一下我的右脸蛋左脸蛋
甚至额头或脖子
他总说我是他训服的一匹马
想想儿子该放寒假了
今夜 我再伸一下我的老腰
明天 这张空了四个多月的床
该换上卡通床单了
儿时的伙伴
徐四海上了天堂
徐三娃正走在上天堂的路上
——在异乡
徐家能想把日子过得好一些
多年前 他就离开了徐洼村
在秦岭一带的一个庄子上落了户
听说那个庄子叫富士村
现在 他已了无音讯
徐狗蛋在小县城谋了个一官半职
但日子照样过得清贫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一傻一残
我路过时给他发了个短信
他回了 说下乡呢
徐春天在内蒙古开矿
听说他一年就能赚上百万
只是 今年矿井瓦斯爆炸
死了几十号人
那些人 全是亲朋好友
徐地主因为双目失明
一直呆在村子的养老院里
几十年只唱一句歌词
“死了活了都在这疙瘩土上”
2012年春节 我回到徐洼村
除了看见徐地主
再没有一个伙伴和我说话
雪渐渐变黑
雪随着暮色渐渐的变黑
村前的那条路也异常的清冷
风吹在脸上 几个
寒战 让你不得不跺了跺脚
妻子在城里给儿子做饭
已有三个月了 今早
在电话里她说她晚饭时分到
儿子在城里读初三 村子里
许多孩子都在城里读书
二狗蛋家的儿子去年就考上了
听说还是一所很不错的大学
这里离城里一百多公里
山大沟深 想到这些你又点燃了
一支烟 记不清这是你点燃的
第几支烟了 反正
你的口和脚此刻一样的麻木
此时 村口槐树上的
那两个喜鹊窝 像蹲着
拉家常的两个人 己模糊不清
你跺了跺脚 又跺了跺脚
这时你的手机响了
你一听是徐家能打来的
他说班车在冯家沟里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