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金钟
诗评二则
※ 赵金钟
以低速的痛感触摸真实的世界
“我更乐于以小角度切入现实 以低速的痛感触摸真实的世界”——这是山东石棉的创作理念 也是我们进入其诗的钥匙。在遍览宏大视角、高格抒情的诗风之后 听到这种宣言 读到这类诗歌 仿佛暴热之时突遇凉风 清爽之气顿时宜人。在“大”的格局中“小”自然有其难得的好处 在“高”的舞台上 “低”自然也有其格外的妙趣。大小与高低 从来都是彼此互生。《这些草活着是为了被割倒》其实就是以小彰大、以低现高的佳作。
它在呈现着一种严肃的思考或曰它在表达着一种“宏大”的主题鞭挞现实中的一种人生。这种人生阻碍了社会的进步 降低了文明的纯度。只是诗人没有运用“大”的视野 也没有扯开喉咙 高声指斥 而是依着小草的秉性 从低处切入 不动声色地缓缓“叙说” 让情感在慢节奏中抵达诗的内核。
在一般的认知或既有的叙述中 “小草”的主要作用是装扮春天、带来苏生 抑或焚形留神、泽被后世而这里的小草却是相反 它们“活着是为了被割倒” “这些草”与“割草机”是一种对立的存在。前者活着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后者 换句话说 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后者的价值实现。这是诗歌赋予它们的潜在意义 并不意味着“所有草”都与“割草机”发生这种关系。这里诗人盯住的只是“这些草” 是草群落中的一部分。但仅仅是这一部分 或曰这一小撮 也是令人不快、需要警惕的。“这些草”作为底层成员 已经失去了“草根”阶层曾经被赋予的执着、顽强与韧性 而变得浑浑噩噩、平庸世俗。在“割草机”到达之前 它们所有的能耐似乎只是拼命长高 “互相推挤” “向阳光献媚”“讨好虫子”……这是多么可怕的现象
或许正是缘于此 诗人才毫不留情地让“割草机轰轰地开过来” 以“重造”的心态 去期盼一种新的“绿地”。
这些草活着是为了被割倒
※ 石棉
绿地上 草长得很高
都绿 都不开花
互相推挤 向阳光献媚
它们有与生俱来的手段
它们喝水的姿势是雷同的
它们讨好虫子的语言
千篇一律
有虫子为其中一株
唱赞歌 有虫子
为不幸死去的几株哀伤
阳光铺过来
一层 又一层
热闹的景象会持续下去
一直到秋天
割草机轰轰地开过来
让世界本色地呈现自己
人是一种奇怪的符号动物 凡事物 均要假以符号 并让其承载某种含义。这自然是人类认识自然 及自身 或者说与自然对话的方法与手段——因为没有符号和概念 一切交流难以行进 然而 赋予多了 让事物难以承受其重 则又反过来奴役人类自身。一抹夜色 一颗星星 一株树木甚至人类自己 其实都是各自的本色存在 无需赋予太多的意义 “简单”即好。这是刘郎之诗《多余》想要告诉我们的道理。这首诗不事雕琢 无意渲染 以朴拙、纯粹的诗句 揭示人们常受其役而难以自觉的道理。当“简单”成为奢侈 这世界即为“多余”所缚。
多余
※刘郎
夜色只是简单的黑
没有其他什么 值得探寻
星星只是简单的亮着
它仅仅照见自己 就够了
窗外的树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
除了是树 它什么也不是
那么 我也只是我就好了
可当我望着这一切 我就是多余的那一部分
我越来越恨我自己了
只是简单的恨。我的恨是多余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