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生 (陕西)
一老朋友脑梗和脑萎缩多年,老伴去世后好像整个人有点糊涂,不大爱和人来往,记性也明显出了问题。工资从银行取回放家里,过些日子就找不见了。为确保好找,他把钱分开放,零用钱装到常穿衣服口袋里以便出门使用。其他的装在信封里,封面写着钱数和每笔用途,然后放到桌子抽屉里,锁好。平时身上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元。尽管如此,仍然常常是除了随身带的零钱还能见到,其它的好像很难再见。由于记性差,有时找工资存折也要翻箱倒柜的从早忙到晚。日子长了,丢三落四的事不断出现,尤其找不见钱和存折时心里着急,生活也就开始乱了。上街买菜能记得给钱,但经常记不住拿菜。生病去买药,药是拿回来了,又把购药卡给丢了,只能让儿子去报失再补办。没办法,儿子不再给他药卡了,需要啥药买好给他送去,反正住的不远。
一天钥匙又不见了,门进不去,只好又到儿子家取备用钥匙,也顺带诉苦。这样的事发生多了,儿子很不耐烦他的唠叨,出门配钥匙去了。儿媳妇给他又是倒茶又是削苹果,让他感动的不得了。儿媳妇对他眼下景况表示很同情,后又细声细语的和他商量,愿意帮他保管工资存折。需要用钱时打个电话,他们会尽快把钱给他送来,让他不要再受劳累也不用再发愁。他感动的老泪直流,碰见我高兴地说,老话说的好养儿防老这话不假。他把每月能领三千多元的工资存折用红纸包好,写上自己电话、姓名和密码,郑重的交到儿媳妇手中。后来因为要用钱,他向儿媳开口,可儿媳妇却说一定是他自己把存折放的找不见了,让他回家慢慢找。从那以后,工资存折没有了,不过儿子倒是常给送来粮食和油、盐等常用物品。后来还是因为想用钱,他开始到处拣塑料瓶子、纸箱等废旧物品换点零钱打发日子。他生病了,住院需要人照顾。为此,儿媳妇在他病床前和儿子吵起来,儿子急得脸红脖子粗,吼着给媳妇说照顾好我爸总比养头猪强。
再后来,他再也想不起他自己的存折到底是交给谁?还是真的丢了。
小时养狗
上世纪的六十年代我上小学二年级,很是羡慕别的同学家有狗,那时小县城还没电,晚上出门有狗做伴是很牛气的。那时的狗很少,为能自己有条小花狗,和我妈哭过、闹过好多次,就连梦中都和可爱的小花狗玩耍。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帮我出主意想办法,可做了许多努力也没结果。后来班上一同学说他家有小狗可以给我,但要用白馍和他交换。那时正是节衣缩食的年代,家家户户都是以吃杂粮为主。白面做成馍、擀成面那可真的很好吃,可是把麦子做成白面那也是很要命的。要先把麦子淘净凉干,然后抱着磨棍围着石磨转到头晕脑涨才会有白面蒸的馍。我最害怕推磨拉碾,因此我妈很少蒸白面馍,包谷面蒸的发糕到还常有,当时的县委大灶也是隔三差五的才能有纯白面馍吃。在可爱的小狗的引诱下,我用妈妈锁箱子的铜锁外加三本小人书找同学交换了两个白面馍。过了两天同学用背篓背来用葛藤拴着的让我思念不已的狗,但令我不知所措的是多了点,共三只,也不是黑白花狗,而是灰呼呼的像几块破抹布。奇怪的是它们不会像其它小狗一样叫,拉着也不往前走光撅着屁股往后退。上课时高兴的摇头晃脑乱做小动作,老师用教鞭的大头在我头上敲了几下,起了包,当时疼的眼泪直流。放学后又让我一个人扫地。那时扫地是很要命的,教室是土地面,笤帚抹布要自己带,女生都从家里提水洒地抹桌凳。男娃没人提水,每次扫完地,桌子凳子上全是灰,自己也是满头满脸的灰。出了学校后不知道该把小狗怎么办,拖回家怕大人骂。没办法,正好在房后的磨盘下有个洞,就把小狗都塞进去,外边用石块堵上。为了牵着洋气、顺手,偷偷地把父亲下乡用的背包带剪了三截 (黄帆布的)拴到小狗脖子上。也不管它们吃不吃,走不走,拖着三个宝贝在小县城的大街小巷串来溜去。倒是有个同学家大人好奇地问我,你拉的什么,我傲气的说这是我家的军犬黄一、黄二和黄三,可厉害呢。
第二天是星期六,下午,县委小礼堂照例是跳蹦叉叉舞,也是我们这些孩子破坏捣乱的好机会。我拖着三黄兄弟也进了礼堂,在晃眼的大汽灯 (烧煤油)下,三黄的模样和叫声慢慢引来大人们的注意。终于有人说,这是狼娃。跳的人少了,看的人多了。我父亲闻讯也赶来了,他最关心的是三黄脖子上栓的带子,在我还兴高采烈的状况下赏了我一脚。从地上爬起来三黄军犬也没敢要,哭着回家找我妈去了。后来听说叫书记让兴华 (通讯员)把三黄泡到水坑淹死了,还听大人讲晚上有狼到县委大院嚎叫了几次,书记让兴华用他的手枪打了几枪就再也没了动静。
小狗没了,小人书也没了。在同学们的哄闹下我找机会踢了用狼娃换我白面馍的同学三脚,他没意见。老师知道后罚我们俩打扫教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