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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守口如瓶

  • 作者: 小小说月刊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3-11-09
  • 热度14605
  • 阿 吉

      以前我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女孩。我穿海军裙在阳光下像公主一样高傲,我把手指轻盈地放在钢琴上,总是有很多的掌声。

      后来,爸爸和妈妈开始争吵,妈妈哭着对我说,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他有了别的女人!

      妈妈的肩膀那么瘦,她抱住我的时候一直在抖动。爸爸开始常常不回来,就算他最喜欢我的琴声也不会坐在我的身边倾听了。

      我总是在妈妈漫无边际的哭诉里恐慌地过着日子,不久妈妈就死了。

      她是吃了我拿的止痛药死的。妈妈有胃病。她让我去隔壁第二个抽屉拿蓝色盖子的止痛药,我进去找药的时候爸爸回来了。我说给妈妈找药,他从第一个抽屉里给我拿出蓝色盖子的药。

      “妈妈说不放在这里呀。”

      爸爸拿起盖子仔细看了看,说这个药一直都放在这里。爸爸拿了药给我就出门了。然后我看着妈妈在痛苦的扭曲里闭上了眼睛,那双眼睛含着泪,像是说,你到底把我怎么了,我的女儿?

      我拿水泼在自己脸上,哗哗的水淌了一地。我一头栽进水里,我想溺死自己。我没有死,在那个女人的惊呼里,我被捞起来了。我哭了,那个女人也哭了。

      她说,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让我走,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吗?那是因为你爸爸有很严重的糖尿病,我要照顾他,所以舍不得走。

      我没有让那个女人走,其实该走的人是我。

      胃开始隐隐地痛,我忍着,按住自己的胃去抽屉里找药。

      我打开第二个抽屉,没有找到,我想起妈妈的药,那个药到底是放在第一个抽屉还是第二个?我一直不愿意问出口,我不想问个究竟。爸爸进来了,他说你不舒服?

      我看见他翻出第一个抽屉,便问他,爸爸,你的药都放第一个抽屉里吗?他说是呀。我说,可我记得妈妈和我说是第二个抽屉里。

      有泪滴下来,我明白了,不是爸爸毒死妈妈的,而是妈妈要毒死爸爸。她把他的药换成毒药,然后把真正的止痛药放在第二个抽屉里。

      妈妈吃了自己放进去的药,所以她死了。

      我颓然地跌坐下去,带着悲怆。

      爸爸抱住我,他说你怎么了?我抱住爸爸,那是妈妈去世以后我第一次和他亲近,爸爸拍我的背,他说我知道你妈妈去世以后你一直都在怪我,可是我没有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和你阿姨是在你妈妈去世以后认识的。你要相信爸爸,是你妈妈误会了。

      我去医院治病,他们都陪着我。我从来没有喊过她一句,她却照顾了我许多年。她默默地付出,是因为她爱我的爸爸。

      我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我的心里真有了隔世的恍惚。

      我已经找到了幸福,这就够了。我会对妈妈的死因守口如瓶。我想,她在来世也会幸福。

      (地址:湖北南漳县龙门镇农技站 刘宗芝邮编:441500)

      本文标题:今生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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