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

2008•5•12•汶川大地震纪实诗稿•七十七   作者  沙 棘

 

倾  诉

——题刘忠俊先生所摄“废墟中握笔的手”照

 

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重灾区绵竹汉旺。救援人员扒开堆积如山的废墟，一只手露了出来。这只手伤痕累累，已经肿胀。虽然如此，但他仍然紧紧握着一支（红白两色的圆珠）笔，握着一支书写人生辉煌之笔。

 

（一）

 

这只手

曾经——握过多少支笔

 

这只手

曾经——翻过多少本书

 

这只手

曾经——折过多少只梦幻的飞鸽

 

这只手

曾经——拉过多少次亲人的衣襟

 

（二）

 

这支笔

曾经——算过多少算题

 

这支笔

曾经——记下多少日记

 

这支笔

曾经——画了多少美图

 

这支笔

曾经——写了多少美文

 

（三）

 

这只手

正在——托起人生之美梦

 

这支笔

正在——记录生命的旅程

 

这只手

正在——托起灿烂之明天

 

这支笔

正在——描绘辉煌之未来

 

（四）

 

可是

地震——汶川大地震

让这只手——灵巧之手——失去了动力

 

可是

地震——汶川大地震

让这支笔——智慧之笔——失去了生命

 

听吧

这只手的倾诉

这只手的哀告

 

听吧

这支笔的诉说

这支笔的悲吟

 

（五）

 

刚刚写就一篇美文

那是在讴歌先民之智慧

那是在颂扬远古之文明

还来不及修改

还来不及交老师批阅

可是，突然间一场灾难啊

你让我半途而废

 

正在写一首纪实长诗

那是对自然之崇拜

那是对自然之赞美

方才写下几十句

还远远没有结束

可是，突然间一场劫难啊

你阻断了我的诗情

 

刚刚画好一幅素描

那是在描绘市井风光

那是在描绘山川胜景

还来不及细细琢磨

还来不及请教老师

可是，突然间山崩地裂啊

你毁灭了我的画意

 

正在解答一道数学难题

那是穿越苍穹的轨道

那是和外星人交流的方程

写了三麻袋草稿

已经接近尾声

可是，突然间地动山摇啊

你中断了我的进程

 

刚刚破译动物欲望之密码

那是构建和谐秩序的途径

那是抑制动物贪婪的工程

还来不及审查

还来不及验证

可是，突然间房倒屋塌啊

你让我枉费了苦心

 

正在画一张发明草图

那是征服沙漠之船

那是战胜水旱之舟

画了三天三夜

还有最后几笔

可是，突然间地覆天倾啊

你让我一桩好事云散烟飞

 

刚刚开始一项构思

那是预测地震的良方

那是消弥天劫的对策

刚刚提起笔

刚刚写好标题

可是，突然间地声隆隆啊

我只好

我只好

把这道难题

把这道难题

留给活着的人们

留给活着的人们

 

图：废墟中握笔的手•汶川大地震•四川绵竹汉旺灾区（新华社发  刘忠俊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