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耀农田和树林,和不知名的长尾白鸟。远山依然没有改变沉默的姿态。在路上,听泰勒斯薇芙特的《never grow up》,在路上。我喜欢每一段旅途,路经村落,老人,捏泥巴的孩子们。他们的眼睛里有我所熟悉的清澈和放肆。还有歪倒的树和裸露的山体,近乎灾难的压迫感。安全通过时,侥幸一笑。同样年轻的脸孔,相似的忧虑中有细微的不同,却言说不出。
晚上听副校长讲生命的智慧,我在下面模仿Margaret Atward写起了意象诗,造成埋头狂做笔记的假象,很是自得其乐。身旁的小狸对校长煽动性的话语颇有微辞。我会心一笑。在笔记本上迅疾写下:我不认为人的一生可以在或多或少的调教下少走弯路,许多困难必须经历,有些坎儿必须跌倒,成长不伴随血泪,也就无所谓成长。真理只能在某一程度自我探索中给予启迪,而非现成的阳光大道。我们仍在独木桥,前进或后退,成功或失败,都是与快乐无关的抉择。而什么才是正确的理想,正确的方向,正确的目标?我想,对错只有时间知道,冷暖唯有自己领受。
看完《近乎私奔》,果然有一种旅行结婚的冲动。作者穿着剪裁简约的白色无肩带缎质婚纱,妆容明朗,发式普通却佩着几朵纯净的山茶花,在Pretorio Palace 与爱人庄重起誓,在罗马大道如赶集般牵手捕捉古老的阳光,在San Gimignano的葡萄酒店门口小憩……书页上还插了一帧很艺术的照片:鹅卵石铺就的灰色小巷,映着两个相依的身影。帧底一行烂俗却令人动容的注解:今生今世,好生相待。哦,还有,这是mixed marrage,一对古灵精怪的异国夫妻。当然,我没有意愿要追求这么小资情调的生活,只是作者笔间透露的随性与调皮,令人喜欢。这是她的成就,这是她为自己创造的自由空间,足以使其在现实社会的网梏中游刃有余。看似事事无成,却很快乐地顺从自我的百出花样。
秋意微侵,恰好读到诗经的硕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倾城的貌,澄静的心,庄姜已然是一个永恒的符号,代表美丽。但是,却也避不过绝世红颜的宿命,你的美枉再自怜,你的心剜割成土,任韶华辗转流离,任清泪化作君王习以为常的秋雨。我倒要问问天,既赐你无瑕的清嘉,又为何吝赐你一段传世的爱情?
因为不平凡,反而不快乐。幸福原来与美貌无关,与富贵无关。
只缺了兰芷素汀湿桑罗裙,只缺了泡桐古琴拨出闺思浅浅,只缺了一场雨,一座桥,一把伞,带来一个惊鸿一瞥的相遇。然后,拈下鬓角鲜艳的玳兰,展眉一笑,褪落层层等待的风霜。思君令人老,轩车何来迟?
这里的生活是我所熟稔的,因而也欢喜。
世界很宽阔,不是那种寂寞的空旷,而是有足够的空间,足够的时间,接住记忆里美好的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