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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壁

  • 作者: 许盈年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11-03-06
  • 热度88335
  •   我想我开始幻听。
      
      耳朵时常有声音传出,伴随略微震动的疼痛。仿佛寄存已久的言语渴望脱离束缚,从我的身体里飞出。我想许多年前就有一个妖怪在我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等我察觉时它已经游刃有余。它会学我爱的人说话,这是最能牵制住我的魔法。
      
      昨天下午淋了雨,听到雷声头开始阵阵生疼。看到闪电想要割断天空的宁静,我猜想我的小妖怪邀请了雷鸣住进我头颅。我急切地想要长久安稳的拥抱,紧紧的。然后我听见有声音回荡:“向后转呀,我来裹住你。”挪动脚步后退,不敢回头。心想会失望的,会失望吧。碰到墙壁的时候后背感到一寸寸冰凉,天寒地冻。
      
      蛊惑。蛊惑。“骗你呢。”
      
      晚上爸爸端进来水。“吃药。”黑色的白加黑和彩色胶囊,堆在手心很难看。“多喝点水。”我摇头。“像我这样。”然后我听到液体流过喉咙的声音,就像是悬崖边上的石头投入水里的厚重。爸爸转过来看我时我已经用被子盖住脸,密不透风。叹气声,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关门声。
      
      发短信。关机。
      
      睁开眼天亮。试图爬起来却碰到床栏杆上。木然。耳朵嗡嗡作响。浑身无力。
      
      是耳鸣吧,有关系么。
      
      我可以听到路边小孩的自言自语,隔很远的距离。你信么。你只当会说我没救了吧,对小孩的态度因为你急剧转变。那么你会觉得很有成就感么,会开心吧。可是我多么希望你觉得是因为我爱你,只是因为我爱你。
      
      难过。这妖怪给我戴上了紧箍咒,你是那唐僧。这是多么矛盾可笑的逻辑,我讨厌想象力。
      
      早上爸爸进来房间安排一天的准备。只记得他说现在人们都唯利是图。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其实我知道的。穿行于人世谁能做到对形形色色充耳不闻。我们都是庸俗的生灵,别不承认。有一天你发现快乐源自俗不可耐,有一天你发现幸福和荒谬比肩同行。再怎么走都走不出对世界的失望不是么,热爱生活是别无选择吧。
      
      接着你说,为什么你就不想呢。
      
      哦爸爸,我还在睡觉。
      
      我想写字,找不到笔。我想哭没有力气。
      
      我恨我自己脆弱得没有道理。
      
      过去过不去。让我过去。
      
      回音壁偷走了乐趣。剩下假相孤零零。
      
      我有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放言语出来,我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和妖怪一起暗无天日。
      
      我错了么。
      
      

      本文标题:回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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