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勒索

□【美】比尔·普洛奇尼 著 姚人杰 译

　　意外的勒索

　　□【美】比尔·普洛奇尼 著 姚人杰 译

　　我将《假面舞会组曲》光盘放进音响，正要用郁金香杯给自己倒上一杯波尔图葡萄酒时，门铃响了，时间是晚上七点刚过几分钟。

　　站在门廊上的男子高高瘦瘦，露着笑容，有一对犹如锃亮黑石子的狡黠眼睛。他说道：“是索普先生吗？”

　　“你有何贵干？”

　　“幸会幸会，先生。”男子伸出了手，“我叫布坎南。”

　　他的手冰凉潮湿，我迅速收回了手。“布坎南先生，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是生意上的事，这件事并非小事，索普先生，简单地说，我到这儿来为的是勒索你。”

　　我盯着他看：“你在说什么？”

　　“我觉得你听见我的话了，先生。我可以进屋吗？”

　　我犹豫了片刻，双手紧握成拳，胸膛感觉受到挤压，随后一声不吭地站到一边。

　　布坎南坐在一把厚软垫椅子里，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我客厅内的摆设。“索普先生，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客厅啊，其实是数一数二的了，”他欣赏地说道，“我必须赞赏一下你的品位。”

　　“布坎南，你该切入正题了。”

　　“好吧，勒索是个令人遗憾的词汇，但事儿就是这样，我喜欢直截了当。”

　　布坎南靠在椅背上，双手搭成尖塔状，说：“1977年4月，你与一位背景可疑的投机商人亚瑟·鲍威尔先生合谋，通过对某些房地产物业所做的欺诈性不实陈述而窃取了五十万美元。你们成功地实施了阴谋，并且平分了那笔赃款。”

　　他停顿了一会儿，注视着我。见我一声不吭，他笑了笑，继续讲道：“鲍威尔先生于1982年因突发心脏病死于洛杉矶—死的时候基本上身无分文了。另一方面，你以那份钱为资本，用震慑战略获取了莱山德制药公司的控制权。如今你不仅成了公司首脑，还是商界里受人尊敬的成员。你在竞选参议员，对吧？”

　　我依然沉默不语。

　　“索普先生，这便是我的底牌，”布坎南说，“我相信你会每月付给我一千五百美元的封口费。假如你的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嘿嘿，想到它对你的名声和政坛抱负会有什么影响，我就不由得要打哆嗦。你说呢？”

　　“你怎么查到这些事的？你手头有……证据？”

　　“是的，相当充足的证据。”

　　我深吸一口气，屏住气，再缓缓呼出。“好吧，”我说，“好吧，布坎南。我会付你钱。”

　　“明智的决定，索普先生！”

　　我走向书架，摁下书后面墙上的一个小按钮，一块面板滑开，露出保险箱。几秒钟之后，我打开开了保险箱。一把点三二的左轮手枪与一捆重要文件是箱内仅有的东西。

　　我的手指紧握住手枪，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我有没有另一种选择？没有，我疲倦地判断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举起手枪，转过身，对准了布坎南。

　　他狡黠的黑眼珠因难以置信而睁得大大的，脸庞已变得煞白：“索普，你发疯了？把枪收起来！”

　　“不，我想我不会那么做。”

　　“你……你不能杀我！”男子几乎尖叫出来，“我……我手头的证据……在同伙的手上。如果有人发现我死了，所有证据都会移交给当局—”

　　“闭嘴。”我毫无憎恨地说道。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老迈。“我不打算杀了你。但如果你离开那把椅子，我会开枪打你的腿、屁股或肩膀—某个会让你成残废的地方。我的枪法很准。”

　　“那么你是要……”

　　“报警。”我说。

　　“报警！别傻了，索普！如果你把我交给警方，我只能告诉他们你的秘密。”

　　“我会省去你的这些麻烦。”

　　我走向电话机。“我打算亲自告诉警方。”

　　“想象你在做什么，伙计！”

　　男子绝望地叫道，“你负担得起每月一千五百美元！”

　　“我负担得起吗？”我说，“我现在每月要付两千美元给一名男子，他不知怎么发现我与骗局有关；要付一千两百美元给一位小会计师，他碰巧发现了一些旧记录；还要付一千美元给一个女人，她是鲍威尔过世之前的情妇。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让他们继续沉默下去。”

　　我叹息了一声，那是接受现实后的叹息声。“不，布坎南。我负担不起每月付你一千五百美元。一个男人只能承受这么多压力与内疚，再多就达到忍耐极限了。布坎南，第四名勒索者就是我的极限，你就是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我用空着的那只手捡起话筒，拨打起报警电话。

　　（原载《推理世界》2014年第11期 江苏胡静玲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