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 旭 
  九月,南渡江两岸缝衣声更加忙碌
  蟋蟀们双腿踩成瘦柴
  一阵生锈的风刷出油画家的神来之笔
  田野像一件用旧的青铜器皿
  传来即将坼裂的微响
  九月,书生读过的书终化作了迷惘
  织女们抬头看见了寓言的结尾:
  向着太阳的方向
  被劫掠的向日葵又被焚烧一遍
  上面,停着一只剔透的蝉蜕
  秘 密
  我相信,三十年来
  奶奶一直坐在黯淡的光阴深处,从未远离
  这是她一辈子,舍不得
  把一盏油灯拧亮的全部秘密
  她舍不得吃、穿
  低眉顺眼,舍不得大声说话,大口呼吸
  舍不得哭、笑
  坐在幽暗的房间里,轻轻叹息
  舍不得病,病后舍不得活。比严监生
  还要吝啬地吹灭惟一的灯芯
  用省下来的两根手指
  饱蘸了砒霜和蜜
  她舍不得的子孙
  父亲,我,还有弟弟
  一直相信,只要拧暗眼前这盏油灯
  暗下去……就会发现奶奶
  在她省下来的无用的月光里
  继续为我们省着裹脚布、灯油、惦念和泪
  像个天使
  省着翅膀舍不得拍打,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