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在桥头

□莫小闲

　　等你，在桥头

　　□莫小闲

　　一直觉得生命所有的际遇绝对不是偶然，就像我倏尔飘荡到这个拥有诗意地名的文化小镇——桥头。

　　它真的很小，小到我每天只需要步行，就可以走完整片繁华区域。小到一转身，就已经到头了。

　　尽管如此，它这么小，却没有我认识的人。我常常一个人在这里行走，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最常去的地方是莲湖。偌大的一片荷塘，修了一条蜿蜒的木道在上面，颇有点古典味道。夏日傍晚，天色还早，天空飘着蓝天白云，眼前莲叶何田田。一个人挤在陌生的人流中，一遍又一遍在那木道上走。

　　莲湖小广场每天都很热闹，新疆烤肉的戴白帽子新疆人在放新疆舞曲，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地摊四川商人在吆喝着，而鲜榨椰子汁和棉花糖的香气每每最吸引我。一大朵的洁白捧在手里，一个人快乐满足得像个孩子。

　　因为太宅，太孤独了，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个本地的老乡。这么小的方寸之地，很快见了面。乡音的贴近，与乡情的相通，彼此比较信任，我们都笃信孝感人淳朴善良，事实也是如此。他在这里做生意，一个人，漂了快十年了。人很老实，但我们当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对于我，他可以随叫随到，这给我一个独身女孩的生活带来不少方便，比如我要在阳台搭一个厨房，要搬动那张很大的桌子，还要各个房间拉插线板走电，要从超市扛回米面粮油。我坦白说，他几乎为我鞍前马后。问题是，他老是喜欢把我当他女朋友，喜欢开玩笑说，咱们今年一起回家见爸妈什么的。

　　他养了只小狗，我有时去把他的小狗抱来养几天。他喜欢说他是狗的爸爸，我是狗的妈妈，我就拿眼睛瞪他，目光凶得可以杀人。

　　我警告了他好多次，咱们就是老乡，你也孤独一个人，我也孤独一个人，彼此善良，算有个照应。你要是多想，咱就什么都不是！各走各路！

　　他常喊我出去吃饭，我就有时下了晚班叫他喝杯咖啡。有个人陪着，我可以在外面尽量呆到十一点以后，晚一点回到那冷清清住处去。但是，他从来不让我买单。我不喜欢这样占人家便宜，除非是我男朋友。我就尽量不再跟他出去。

　　我喝南山，他就跟着喝南山。我喝卡布奇诺，他也喝卡布奇诺。我觉得他很没自己的主见和品味，不是我的菜。

　　一天，他们一群同事喝酒，叫了我去。他跟我讲话，无意碰到我的手，我下意识地反感打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一种反感，被他看破了。他一直都觉得我挺高不可攀，以为我是这种冷淡性格，他其实很自卑，在我面前。

　　他喜欢我有学历，有素养，也有气质，他是一直匍匐在我脚下那种。我倒一直也能够做到随和，不会让他难堪。但这一巴掌把我对他骨子里的轻蔑给打出来了。那么多人在，这件事终于伤了他的自尊了。

　　后来，他不再找我了，我也不可能主动找他。

　　后来，我发现了离住处很近的地方也有一家小店，可以一个人喝咖啡到很晚回来。反正，现在我已经熟悉了这里，不那么充满惧怕了。

　　我在店里点一杯饮品，蹭网，用手机自拍，写诗歌。一呆就是3个小时。

　　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明天会去哪里。但眼下，这种境况，显然还不错。我彻彻底底一个人，上班，写诗，梦游，自恋。与人间毫无关系。

　　有时候，有人向我表白，我把他们统统推开。

　　有时候，我想一想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柔软。就算想到落泪，也不会再惊扰谁。

　　我慢慢搅动着咖啡，就看到我的黄金岁月在这苦涩的液体中一点点流逝，也一点点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