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碧波
摘要：清溪古民居四合院是南方典型的传统民居礼制建筑。从建筑的整体布局到各功能空间的分配都得以中规中矩的“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的“礼”法来衡量，而内部则大量运用乡土装饰手段来营造出一个轻松、愉悦的生活环境。布局严谨工巧，装饰稚拙自然唯美，彰显了苗族先民的文化修养和审美情趣。
关键词：四合院礼制乡土装饰
清溪村位于湘西南地区的城步苗族自治县县城东北角，距县城10公里。该村始建于南宋，迄今有近800年历史，完整的四合院落共有18座。在清溪古民居中，最具特色的当数砖木结构的四合院。清溪苗族四合院是南方典型的传统民居礼制建筑，从建筑的整体布局到各功能空间的分配都得以中规中矩的“礼”法来衡量；而内部则大量运用乡土装饰手段来营造出一个轻松、愉悦的生活环境。布局严谨工巧，装饰稚拙自然唯美，彰显了苗族先民的文化修养和审美情趣，更是苗族建筑文化的高度浓缩，为国内古民居建筑群所罕见，专家称之为湘西南古民居建筑艺术之典范；冯骥才先生高度评价了它的历史价值和文物价值。
一、苗族四合院的礼制文化
清溪苗族古四合院是当地家境殷实人家的典型民居，在传统礼制的影响下，“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是苗族古四合院的建筑空间布局的基本规则。无论从家庭功能空间的需要出发，还是从维系家庭结构的需要着想，都得围绕“礼制”观念进行慎密周到的空间布局设计。
清溪苗族古四合院大都有围墙隔离，型制独立，结构完整，对称均衡，主次分明。一般都是一正一前两横的回字型的格局，外加围墙和槽门。一正指正屋，级别最高，在整个建筑中处于中心位置。根据等级制度，正房一般为一明两暗三开间，中间为堂屋，堂屋两侧为卧室。正屋由老人居住，祖宗灵牌也布置在正房。卧室位于左右两侧，依据“尚左”的礼制观念，左侧卧室住祖父母，右侧卧室住父母。一前指的是前屋。在正屋前修建一座三开间前屋，形成两进间房屋结构。前屋的前后都有廊道，前屋中间的一个开间则是出入四合院的过厅，左右两开间是书房和会客厅。两横指的是正屋左右两侧各有两层三开间的厢房，厢房的高度比正屋要低，且左厢房略高于右厢房。厢房分上下两层，下面设有厨房、餐厅及卧室，楼上为卧室或储藏室。厢房是晚辈居住的地方，同样，依“尚左”的礼制观念，长子要住左厢房，次子住右厢房。这就是我国传统民居等级观念的典型。
在建筑形制方面，清溪四合院建筑空间布局设计，遵循了以“高”、“多”、“大”为贵的礼制观念。正屋作为四合院的主体建筑自然比前屋和厢房要高，用麻石砌成的正屋基座一般至少比前屋和厢房高两到三至五个台阶。另外，正屋比厢房和前屋要多一层屋檐，双重檐是正屋的标志性的特征。这些设计的特殊性，凸显了主屋的特定主体地位。
充满礼制观念的苗族四合院与苗族人文活动相得益彰。正屋地位的凸显，也为苗民举行宗教祭祀、红白喜事及家族议事等庄重严谨的人文活动提供了与之相适宜的场所；而在正屋举行宗教祭祀、红白喜事及家族议事等人文活动也映衬了正屋的庄重神圣。
二、苗族四合院的乡土装饰特色
清溪古民居四合院是严格的礼制意识下的产物，讲究的是规范和秩序，给人以严谨的、刻板的，僵化的形象，但智慧的清溪人为了打破这种生活氛围，于是用乡土装饰题材，诙谐稚拙的装饰造型和简练传神的表现手段来营造一个轻松愉悦的生活环境。
我们常见的建筑装饰纹样，不外乎是一些诸如“马上封侯”、“连年有余”吉祥题材。但特别意外的是，清溪民居装饰题材中，就是没有人物故事题材。而清溪苗族四合院的建筑装饰题材除吉祥题材图案外，一些与现实生活有密切关系的“土”味十足的生活化题材显得特别突出。最具特色的是直接表现当地乡村生活中人们耳熟能详的题材，如牛、马、猪、猫、老鼠、鱼虾、青蛙、螃蟹、飞鸟、莲花、向日葵、谷穗、果树等等动植物纹饰，浓郁的乡土生活气息散布在四合院中的每个角落。
这些题材大多是单独纹样，运用在柱础石和窗花等方面，还有利用这些题材组合成一些生活化的场景图案，如悠然自得吃野果的飞鸟，水中洗澡的水牛，妙趣横生。在清溪一杨姓四合院正屋前石阶的左右两侧，分别雕有一幅活灵活现的“猫捉偷油鼠”和“狗抢鸡食”的图样。其中“狗抢鸡食”的狗头在文革期间被毁，而“猫捉偷油鼠”因“猫”、“毛”同音而幸存至今，完好无损。无论是猫和狗的比例、大小以及形态的刻画，都遵循了写实的手法，仿佛是活的猫和狗各自伏在石阶上，跃跃欲试，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将要攻击的目标，准备行动。形象逼真，真是场景再现，观赏者犹如身临其境。
在厢房的柱础上有一幅老鼠偷吃食物被机关卡住的情景的图案（如图），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据一位年长者介绍才知道有两层意思：一是表达屋主人对老鼠的憎恶；另一个是表现屋主家里很富裕的意思：如果连老鼠都不来家里光顾的话，说明家里是很穷的，因此，只有家境殷实才不怕老鼠偷吃。这种诙谐、浪漫的装饰题材，映衬了苗民的朴实、悠闲自在的生活心境，烘托出浓郁的乡土生活气息。造型稚拙、洗练概括；简洁明快的写意表现，粗犷泼辣的雕刻刀法，反映苗民们朴质率真的性格、审美情趣和生活观念。
三、礼制与乡土装饰
清溪古民居四合院建筑的功能布局与装饰理念方面，很好地结合传统的礼乐文化精髓，既重视以尊卑有别的等级关系为核心的 “礼”，又不忽视与之相配合的情感艺术系统的“乐”。也就是说，在坚守“礼”的原则基础上，强调建筑的美感和韵味。礼制在装饰等级、规格和装饰部位等方面为装饰指定了方向，装饰则更好地服务于礼制，凸显礼制的规范性、秩序性，达到礼乐相辅的目的。同时，礼制是道德伦理规范，是强制性的，强调等级秩序；而装饰属于审美情趣范畴，具有自愿性，强调人性化。于是，礼制等级秩序的强制性与装饰中向往人性化之间形成了强烈的撞击。清溪古民居四合院建筑的空间布局、功能空间的分配都严格按礼制观念来实现的，严格的等级观念，给人以严肃、拘谨、紧张的心理感受。但在建筑内部的装饰方面，清溪人大胆利用乡土生活题材和稚拙诙谐的造型手段，极力打破严谨呆板的礼制建筑环境，营造了恬静安逸的生活环境，实现了高度的和谐美。
参考文献
1、左汉中.中国民间美术造型[M] .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 1992.
2、画晓 .“礼”与中国古代建筑文化 [J].装饰，1996，（8）
3、 韩星.郭店楚简儒家礼乐文化精义辩析[OL].http://www.confucius2000.com/
4、王晓天.湖南古村落古民居特点谫论 [OL].http://blog.sina.com.cn/s/blog
（作者单位：邵阳学院艺术设计系）
责任编辑：杨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