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千零二十四年十月十日十二时五十分。前妻王香仁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上午十点左右,住在长沙的我,突然收到女儿陈曼娜打来的电话。说是母亲快不行了,你能不能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气氛特别的压抑。
因为没有听清楚。我说:“伟伟,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我静静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反应。可是,好久好久,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只好又催促了一遍,才听到女儿说:“妈妈……不行了,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千里之外的我,听到这样的消息,感到十分的震惊。硬着喉咙说:“我还回得去吗?”
我现在的妻子蒋孟坤听说了,更催促我赶紧回去,同时订了高铁票。
这个时候,女儿哭得更加厉害了,我五味杂陈。前妻,因为爱,我们走到了一起;又是因为爱,我们分开了。我沉浸在冗长的回忆之中:
我和她是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又是同年,应该说是两小无猜。只是她家里的人大多在单位上班,比较富裕,而我家祖宗八代都是农民,穷得叮当响。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个村子里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耍。
她长得小巧玲珑,活泼可爱,能歌善舞。学校搞什么活动,她都会参加。课余时间,捉迷藏,踢房子,她样样出众。于是,我总是喜欢和她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就想,长大以后,我一定娶她为妻。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高中毕业后,正好和她分派在一个组里劳作。这个时候的她已经长得婷婷玉立,美貌如花,最主要的是她不仅长得美,还特别能干。
七十年代末,生产队每天分派任务,必须当天完成。我当时是队里的会计,每天都有人找我,不是这就是那。每天的任务往往要拖后腿,或者回家很晚。这个时候,香仁总会不声不响的过来帮助我。
有一天,她突然站在我面前,学着西游记里的台词:“玉帝哥哥,你睁开眼睛,我就不信,你会看不到什么。”
“怎么看不到?七仙女下凡了!”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山盟海誓,我们恋爱了。那段时间,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难怪有人说: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谈爱。到后来才知道,人生最大的痛苦,也是谈爱!那个时候,我做梦都会被笑醒!
然而,我家里的情况,按过去的话说,门不当户不对。我打退堂鼓了。可是,香仁却一次又一次的找她父母亲商量,答案我是知道的。香仁却坚持己见。所以说,女人一旦相爱了,人就会变傻,就会变得盲目。无论家里怎么反对,她始终站爱情的至高点。当时的我,既高兴又惭愧。高兴的是我找到了最爱,惭愧的是,我给不了她所要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幸福大于疼痛。我这个从不写诗的人,竟然写了一首《东江大坝》,以此抒怀,发表在80年三月的《湖南日报》的副刊上。诗歌是这样写的:
两座青山擎起一天红霞白云,
多像一对痴情的恋人。
一江流水却把她们隔开,
只留下相思的歌声。
而今,水电工人哟!
缔结了她们的婚姻。
并且竖立起一座丰碑,
铭刻着人世间最真执的爱情。
我以情抒怀,香仁成了我生命的动力。为了改变贫穷落后的状况,我烧过流水窑,背过木头。特别是当我听说,只要我起了房子,她的爸爸妈妈就会到我家来。
上我家来?这确实是一种奢望。我觉得自己在做梦。我们虽然住在一个村子里,结婚五年了,她们从来没有踏过我家的大门。我怎么不想呢?于是,在没有一分钱的情况下,我先是向生产队申请批地,接着又到大队部到公社,最后到县政府审批。那个时候,可以说,我没有白天黑夜,一片瓦,一块砖,一根木头都是我精心准备的。这个房子的材料看起来不起眼,却能装几十个东风大卡车。全部是我一手一脚辛辛苦苦挣来的。虽然不够豪华,在当年来讲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岳父岳母也没有食言,竟然在我三十岁那年,给我风风光光的办了酒席。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耀!
然而,这一切都在1994年破灭了。我从幸福的巅峰跌入了痛苦的深渊。
当我听说王洪胜这个名字之后,这段时间,我想得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让这个王八蛋插进来的,我为什么不知道?她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痛定思痛,醉生梦死。要知道,一个农民什么也没有,却把贞操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这段时间,我自己疯了,也把香仁逼疯了。其实,只要香仁说一句话,她与红胜是在我与她之前,情有可原!其实,就算她有个婚史堕过胎又怎样?我爱她是真心的。这就足够了。遗憾的是,这个可人的小美人,莫名其妙的一通话让我彻底的破防了:呃呃呃,你也不想想,我不和别人睡,我会嫁给你么?你也不想想,你长的长不像个冬瓜,短不像个南瓜……还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一个男人的尊严就这样荡然无存!
如果当时,我能站在她的角度去为她想想,她也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她的痛苦并不会亚于我。偏偏我是个无知的少年,亲手将自己的幸福断送了,也让两个孩子失去了童年的快乐。我真是罪该万死!
我在长篇小说《家有母亲》中曾经这样写道:“巴不得这个世界来一次大地震,让我死了,一了百了。”然而,当我站在东江大桥上,我才想到了伟伟,想到了江伟。
从此,我以泪洗面,生不如死。痛过之后,心灰意冷。我甚至莫名其妙的想到处女是什么样子的。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我又害惨了另一个美女。就这样,蒋孟坤进入了我的视线。为了得到她,我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说尽了甜言蜜语,用尽了小恩小惠,久而久之,她最终上当了。
当孟坤如梦初醒后,决定离开我,她和她的家人以火箭上天的速度给她物色对象。这期间,我背着罪恶的十字架,好像解脱了。当我再次回到东庄冲,已经物是人非,陈老师已经和香仁在一起了。尽管陈老师说,你们还能和好的话,我可以退出来。我也看得出来,香仁只是不甘心而已。香仁傻就傻在这里,还跑到海水村去,找到孟坤的男朋友家,说:“这个女人,你还敢娶她。她抢了我的老公。是个彻头彻尾的第三者。”
孟坤只有与这男人分手,不久又与香花乡一个同年人好上了。结果,香仁又去了香花乡如出一辙。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孟坤也是破灌子破摔,重新回到我身边。她坐实了第三者的身份。
就这样,我与香仁的情未了。她与陈老师之后,她身体每况愈下,我的心也随之悬着;别一方面,我与孟坤也是有名无份。到现在都没有扯结婚证。我的灵魂一直游走在她们两个人之间。受着良心的责备。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人。既对不起香仁更对不起孟坤。
昨天,姐夫陈述仁的一番话,直戳心灵深处。他说:“我一直认为,你们离婚,不能全怪你。妹妹也有错!”
他的一席话,又一次让我破防了。原来,我们虽然已经离婚了,我一直都没有怪她。我依然还是这样自私。香仁,我讲她什么都可以,别人却不能。姐夫也不能。我站在香仁的灵柩前,只有深深的愧疚和无限的忏悔。我情不自禁的写了一首《钗头凤 西风恶》:
今非昨。西风恶。
可人西去冰风朔。
衣单薄,情怀索。
什么风景,竟如刀削。
莫。莫。莫。
心难度,各成各。
感情如纸非她薄。
心相着,痛心魄。
拼到如今,美人西鹤。
错。错。错。
香仁是个美丽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的前半生在婚姻里挣扎,后半生受病痛的折磨。但是,她顽强的活着,她以坚强的信念告慰我们:生活不仅仅是磨难,还有远方和未来。
作者简介:陈社昌,男,农民,现居长沙。网络作家,2022年《当代作家》第九期封面人物。陈社昌最善于写散文,诗歌。其中现代诗约有三千余首,古诗词也有数百首。是个现实主义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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