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古稀夫妻在公园散步
秋风扫动着头颅上的荒草
身体被松树皮包裹着
一对弯月在慢慢移动
只有微笑像个孩子
是弹琴的手
彼此手掌紧紧握着手掌
恐对方摔倒，或寻不到路，或抽手去了天国
恍惚间，看到了他俩身上重叠的影子
并排着一株杨柳和一株白杨
只是手指勾住手指，仿佛两根电线搭着
传导爱的电流，像牵着缰绳
拽着彼此一颗心，也像牵着风筝的线
彼此手与臂在荡秋千，湖水轻轻荡漾
穿过花朵点缀的林荫小道
无数个街角、拐弯和风风雨雨……
就这样走到公园里来了
◎箩筐
父亲挑着一担箩筐
盛着雾霭和清脆的鸟鸣
还有暮色和月光。父亲像下午二三点钟的阳光
我18岁，也会挑一担箩筐
盛满了收获，把扁担摇得叽呴叽呴响
箩筐跟着我一路小跑
青春年少，倒映在
奔腾不息的小山溪里
如今一只只箩筐散落在
老屋的楼板上，盛满了年轻的往事
◎鬼灯
材料我有，可惜不是蒲松龄
小时候大人们为了制止一些行为
常用鬼事和鬼故事吓唬我们
常被吓得直哭，从此谈鬼色变
到镇上读高中需步行十公里
有时候周一去，天还没有亮
就挑着吃一星期的米和咸菜赶路
有一次途经邻村的村口时
对面山麓坟茔闪动着一排鬼灯
顿时使我心跳加快，毛骨悚然
眼光远离坟茔，逃过这路段
每次路过都胆战心惊
如今我不谈鬼吓唬人，只谈胆量
若能吓得住鬼，那这个人是英雄好汉
◎月光
煤油灯有气无力地照亮农家
用卫灯，或火把，或手电筒开路
户外干活也借用月光
常常我们三五成群的，在月光下
走在乡间小路上，去邻村看露天电影
颜色把此时的我们涂成一幅画
乡村的月光总是充足的
有月光的时间和地方，就有猫的眼睛
和昆虫的轻吟浅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