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参加完镇政府召开的廉政表彰大会，捧着奖状奖品回到他新建的房子里。他的房子座落在离镇不远的一个村里。三层小洋楼，周围用围墙围起来，成为一个独特的院落，与四面相邻的青砖瓦房比，可谓鹤立鸡群。村长只种了两亩农田，田里除了水稻、小麦、油菜，没种过其他什么东西，一家人更没有经营过生意，儿子还是个傻子，儿媳嫁过来生下孙儿后不到两年就得病死了，而村长居然能在短短几年间盖起了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他真是个奇人。
村长还未坐定，酒瘾就又犯了。他拿出前天一个村民送给他的一瓶五粮液，拽过一张茶几一把椅子，坐到大堂门口，自斟自饮。没过多久，围墙大门缓缓推开，八、九岁的孙子虎虎带着几个同龄的小孩蹦进院落，又跳又唱。村长一看，是几个邻居家小孩，叫童童、羊羊、闯闯、牛牛，还有一个女孩，名叫花花。村长一边喝酒一边看他们嬉戏。几个小孩玩了一阵，觉得乏味，就商量变换游戏玩。村长的孙子虎虎提出玩“收款”的游戏，几个小孩高兴地拍手表示赞同。虎虎说：“我来当收款的干部，你们都当农民。”
几个小孩异口同声地回答：“要得，要得。”
虎虎装作干部模样，拖过一条板凳站上去，开始“讲话”：“村民们，大家好！接上级通知，为了促进大家劳动致富，今年要求每一位村民要饲养一头猪，一家有多少人，就饲养多少头猪，有三口人就饲养三头猪，有五口人就饲养五头。猪养肥了，卖了，大家就有钱了，就能致富奔小康了，我们干部就只收点生猪税。这是多大的好事啊！”
虎虎跳下板凳，接着又说：“按照上面的通知精神，生猪税今年要提前预交，现在就征收。每头生猪税一百元。请大家把钱准备好，我马上开始收钱。”
村长喝了几大杯酒，有些醉意，对着孙子的背影子竖起大拇指夸道：“跟爷爷学爷爷像爷爷，将来比爷爷更爷爷。”
虎虎调皮地跑到爷爷面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村长想拦没拦住。虎虎喝了酒跑到小孩子面前，开始“收款”。
第一个是童童缴钱。虎虎问：“你家几口人？”
童童回答：“三口人。”
虎虎说：“三口人三头猪，每头猪一百元，三头猪三百元。你交三百元。”
童童乖乖地摸出“钱”——-三张纸，交给虎虎。
第二个轮到兵兵。虎虎说：“你家四口人，该交四百元。”
兵兵说：“我全家务农，没有人出去打工挣钱，家里穷，连学费都交不起，哪有钱交生猪税？”
虎虎作发怒状，吼道：“叫穷是吧，不交钱是吧？我拆你的房子拿你的家具！”
兵兵连忙屈服：“我交我交……明天我卖了粮食就交。”
虎虎说：“拖延交款时间要收滞纳金的。”
该羊羊“缴款”了。羊羊说：“我请你喝酒，还送你大红包，这生猪税就不要收我的了吧。”
虎虎说：“好！你请我喝酒送我大红包，生猪税就不收你的，而且，你家明年盖新房我还帮你批地。”
轮到闯闯“缴款”。闯闯说：“我一家人都在深圳打工，没有种田没有养猪，可以不交生猪税吧？”
虎虎说：“不行！只要户口和房子在这里，就得交生猪税。”
闯闯说：“不交不交就是不交……我跑了你找不着我。”
说着，闯闯真的一子下跑出院落不见了。
虎虎去追没追上，转回来收花花的“钱”。花花小声说：“我给你当小三，你就不要收我钱了吧。”
虎虎也小声说：“好呀！你陪我吃陪我喝陪我睡，我就不收你钱，将来你爸妈死了，我也不收他们的土葬费。”
村长又喝了几大杯，已经很醉了。
最后轮到牛牛。牛牛说：“我爸说了，这样征收生猪税就是征收人头税，不合理不合法，这钱不交！”
虎虎指着牛牛的鼻梁说：“你胆敢不交生猪税！”
牛牛说：“坚决不交！”
虎虎大喝一声：“你敢抗拒不交生猪税，看我把那拷起来！”
虎虎抓住牛牛，掏出一条小绳子去缠牛牛的手，牛牛使劲一推，虎虎跌了个四脚朝天。
正喝着酒的村长急忙跳起身蹦过去，一把抓起牛牛，啪啪连扇两个耳光，大声吼道：“你小子抗拒不交生猪税还敢打人！不管这是猪头税还是人头税，不管合理不合理合法不合法，你都得交钱。赶快交钱！”
牛牛哇哇大哭起来。这时，村长老婆从外面回来，一见这情景，指着村长大骂道：“你马尿喝多了，喝傻了！人家小孩子玩游戏，你个老不死的来什么劲！”
村长醒悟过来，拍拍自己的脑门，说：“哦……哦……喝高了，喝高了。我还以为是在各村小组收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