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撒手人寰
“你父亲这次出血在左脑另一处，而且出血量比上次大。他的情况很危险，请你们做好一切思想准备。”
一纸“病危通知书”落在了笑雨手上。
“目前我们只能采取保守治疗，使病情慢慢稳定，度过危险期。”医生对笑雨说。
“我们能进去看一下吗？”笑雨哽噎着说。
“探视时间已经过了，刚才去做CT你们不是看到了吗？就是这样。你们放心，我们会全力做好抢救工作，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我们病区的电话一楼大厅里都有，你们下去记一下，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电话来。”
笑雨让母亲先坐一会儿，她即刻下楼来到医院外的公用电话厅打电话给哥哥告知了父亲的病情，然后又到收费处缴了费用。
收好费用发票，在医院门外买了一些面包，然后回到楼上，她和母亲执意地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坐到了凌晨7点钟。
笑雨很难过，觉得心在绞痛，泪水在不断地涌上来，但她强忍着，不让母亲看到她的泪水，怕影响母亲，让她更伤心。她现在必须要坚强，要给母亲信心，让她看到希望。
让笑雨十分想不到的是，她正准备下楼去给母亲买点早餐时，却意外地在楼梯处碰上了急匆匆赶来的文涛。
“叔叔怎么样了？”见了笑雨，他有些紧张地问。
“还在抢救，情况不好。”笑雨吃惊未散地说，说完她就转身准备下楼
并对文涛说：“我去买早点。”
“不用去了，我带来了”文涛说。笑雨这时才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一个食品盒。
笑雨转身与文涛一起返回到ICU病房门外。
“我爸的事，是小红告诉你的吗？”笑雨问道。
“对，小红一早给我来过电话。告诉了叔叔的情况。”文涛说。
“这是我们宾馆的早点，好赖阿姨您先吃点儿，身体要紧。”文涛说着，把食品盒交给笑雨。笑雨打开它，见里面套的有几个一次性纸饭盒，装的有包子、油条、蛋炒饭。另外还有两杯牛奶、两个苹果。
郭玉珍什么都不吃，只顾落泪。
“妈，爸现在不省人事还在抢救，家里家外一切都得靠咱们来分担，咱们得有好的身体才能扛得起重担是不是？如果你不吃饭不爱惜身体，再生病了，那爸爸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呢？”
在笑雨的说服下，郭玉珍勉强吃了一些蛋炒饭，喝了一杯牛奶。
“阿姨，咱们不能打疲劳战，我现在送您回家休息，等您休息好了，再换笑雨回去休息。”
郭玉珍觉得眼下只能这样，就随文涛一起回家了。
此时只有笑雨一人坐在病房外，她不用再顾及有人看见她哭泣，她要让内心蓄满的泪水尽情地往外流淌。她是女儿家，并且有着比常人更加柔软的心，父亲病危，她何尝不心疼，何尝不担忧，何尝不害怕失去父亲。……
哭过一场，笑雨觉得心情似乎舒坦了一些。
下午两点一过，欧阳清陪郭玉珍再次来到了医院，她们来后不久，笑军也回到阳城直接来到了医院。见到儿子郭玉珍又哭了起来。笑军安慰了母亲后，下楼去收费处交费，母亲在后面追着要给儿子钱，可是笑军一跑就没影了。郭淑珍只好返回坐在了椅子上。
“姨，您别伤心了，我叔会挺过去的。上回能治好，这回也一样能治好。”欧阳清搂着郭玉珍的肩膀说。
听她这么说，郭玉珍停止了哭泣。目光中流露出了些许希望。
“明天开始，楠楠和小红去我家吃饭吧，我叔病情稳定了以后再回来吃。就这么定了”欧阳清说。
笑雨想了一下说：“那行吧，只是又要麻烦阿姨了。”
“说什么话，添双筷子而已。你只管放心，你们跑医院，家里的事我会过来照顾的。”
“难为你了，清！谢谢你”郭玉珍说。
欧阳清在医院呆了半个小时，就回厂上班了。
“别忘了帮我续假。”临走时，笑雨这样嘱咐她。
“忘不了。”
这时医生从病房走出来告诉笑雨：“你父亲仍然昏迷。心率有些掉，体温也比较低，尿也少。”
“求医生，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救救他。”郭玉珍听了医生的话又不自觉地哭了起来。
终于到了下午探视的时间，笑雨、母亲和哥哥进到ICU里见到了面目全非的父亲。他们发现医生已经给笑伟民上了呼吸机。
“病人开始出现呼吸困难，体温下降，口腔和体内都有出血。”
听了医生的话，一家人即刻被绝望吞噬……
笑雨本来准备探视完父亲后，回家去休息一下。一听说父亲的情况，她被一种绝望的情绪所冲击。
“我父亲还有希望吗？”笑军问医生。
“每个人的生命都可能出现奇迹，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挽救他的。”医生说。
医生的话重重地留给了他们，他们的心在下沉，希望在减弱……
探视完后，他们默默地坐在病房门外。笑军搂着母亲，笑雨憔悴不堪。
1987年12月8日凌晨1点，笑伟民离开了人世。他，终究没能醒来再看看同甘共苦几十年的妻子，再看看他的一双善良的儿女，哪怕是再和他们做一点点心灵的交流。就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顷刻间，地动山摇.此时此刻有谁能体会骨肉分离的撕心裂肺？郭玉珍数次昏厥，笑雨哭的肝肠寸断，笑军里里外外奔波，忙碌着父亲的所有后事。
第二天，笑军办理了父亲在医院方面的一切后事。
欧阳清在笑雨家里陪着虚脱的郭淑珍，笑军笑雨到殡仪馆为笑伟民守灵。次日，笑伟民遗体火化。
笑雨在极度悲伤极度不适中熬过了数日，她几乎滴水未尽，总以一个姿式坐在家里的窗口处，手托着腮，用无神的眼光望着窗外，不时的揩去脸上流淌的泪水。她想不通父亲还不足64岁，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命运为何对他如此不公？他心地善良，任劳任怨为国家铁路事业工作一辈子，与母亲一道承担风雨困苦鞠养了她和哥哥，可他却在苦尽甘来的时候撒手人寰，这个世界还有多少让人解不开的疑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