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开口闭口，总说小兆傻，他说他在小兆这年龄段，已谙熟运用“乞丐”一词了。当然，爷爷指的是口语，且仅限于骂人。至于这两个字怎么写，他也不护短，说那是好几年以后的事。小兆今年八岁，马上就要读二年级了。
爷爷说他小时候，社会上根本就没乞丐。只所以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和他们是怎么个模样，全是从大人的嘴里听说，日积月累、逐渐成形的。他说他三四岁时就天天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上学，姐姐升四年级，他也想，然老师硬把他推回一年级，气死人了。
爷爷说他第一次见到乞丐的金身法相，已小学毕业了，奇怪的是，他们和平常人根本就没什么两样，有的甚至头面衣着比一般人还干净整齐，哪有想像那么的肮脏邋遢。
那些偶尔出现的乞丐都是半天以内路程的本地人，他们出来行乞的原因也单一，即家遭火灾。
爷爷说他奶奶才不理那些乞丐呢，只要他们一在村头巷尾出现，即拽他进屋，随手把门闩上，嘴里还忿忿地这样说：“这些假乞丐，竟发家难财来，丢脸！”
爷爷说他的奶奶当然也解释她为什么铁心不肯施舍那些乞丐半升几把米的原因，凡遭这种灾祸的，衣食住上级政府全部包揽，国家虽已度过困难时期，但大家的日子仍过得紧巴巴的，青黄不接有的还缺粮断炊，而那些灾民却绝无此忧，对这种人，不纵狗驱赶，客气了。
末了，爷爷对小兆说：“乞丐之于人类社会有如六畜身上的虱蚤，古往今来，普天下有谁敢说自家栏下养的身上绝对没有呢？然而，在历史的长河里，有一个古老的国度，有那么个时代，的确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