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毕业的第4个年头了,说来惭愧,毕业之前许的诺言一个也没有兑现。告别了青葱的校园生活之后,我一直在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社会人。然后一步步地立业,买房,成家,把自己的家安定在这里。读书的时候,以为三五年之内就可以在一个城市站稳脚跟。还没毕业就已经提前勾画了自己美好的人生蓝图,仿佛一毕业这些都会变成真的。
然而,毕业了4年的我,在某些方面与初入社会的大学生并无二致。既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职业技能,也不懂得为人处世的人情世故。除了年岁渐长,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本质的改变。作为一个农村的孩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走出农村,在大城市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个想法现在看来多少有些稚嫩,居高不下的房价,让一批又一批为这个城市奉献了整个青春的打工人收拾行李黯然回到自己的家乡。虽然任何一个城市本身并不排斥这些在城市里打拼的外地人,他们甚至为外来务工人员开辟了各种绿色通道以及便民措施。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很多在这里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人,甚至付不起一座房子的首付。我敢肯定,他们是希望留下来的,希望留下来为这座城市再贡献出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今年也是我来苏州的第4个个年头,苏州是一座充满诗情画意的城市,甚至连每一条路,每一座桥的名字都叫的特别的诗意。什么“烟雨桥”,“琉璃街”比比皆是。每一条路,每一座桥都在诉说着水乡的故事。我是怎么喜欢上这座城市呢?可能是来自“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8个字的呼唤,也可能是心中一直默默向往着这块诗意而又现代的乐土。小桥流水人家,白墙黑瓦,吴侬软语,听起来就让人心向往之。作为毗邻上海的大都市,苏州的第二产业也是相当发达的,这也是我选择来到苏州的主要原因。
来苏州已经4年了,要说对这座城市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归属感,确实又谈不上,或许一直以来我都以一个打工者自居,当然我又确实特别希望可以在这里定居。不过见证了一个个35左右的中年大哥,带着满脸的不甘和无尽的怅然默默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我的内心是五味杂陈的,我不知道10年后的我还在不在这座城市。大城市有很多机遇,也有很多挑战,甚至老板一句话就决定你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
因为疫情,我已近两年没回家了。老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像我这种好几年不回家的在古代估计要把脊梁骨给戳没了。坦白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十分恋家的人,可能是小时候一直被父母管得太严了,长大之后就想拼命挣脱他们的束缚。念大学没有在老家,工作也没有在老家。我想母亲每次听到我要回去的消息时,一定是早早站在村头张望着一辆又一辆紫色的班车,不顾风吹雨淋,就那样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多想见到他的孩子一面呀!
作为一个从小玩泥巴长大的孩子,对于土地有一种莫名的热爱。有时回到家里,甚至要用双手去地里,掬一把泥土,放在手心里,捧起来贴近鼻子,然后深深吸一口气。没错,这就是家乡的味道。上高中之后,由于学校是两周过一次星期,回家的次数就少了,去地里的时间也就少了。读大学之后,一学期回来一次,家里的地在哪儿已经不知道了。可能真的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社会主义新农村搞得热火朝天,每次回到家里,发现都是一副崭新的画卷。房后那几棵老杨树,早被砍得没影儿了,小时候吃饭就在杨树下,玩就爬到杨树上。在杨树下边捏泥人,玩泥巴,满满的回忆都随着杨树被放倒那一瞬间烟消云散。小时候常往村子里跑,村里的人还能认识几个,现在一年就回去那么1次,回到家乡,四目相对,看了良久,谁也不认识谁。摊上眼好使的,在那里叫着:“你不是那个谁谁谁家的小子吗?”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我也只能陪他哈哈大笑。
作为改革开放前后的那一代人,我的父辈是切切实实掌握了各种生活的必备技能,开得了拖拉机,蒸得了馒头,还会时不时变着花样做一些别出心裁的可口饭菜。而作为他们的孩子,好多生存的必备技能在我这里都逐渐失传,比如我很喜欢吃馒头,但我并不会做;虽然我从小生长在农村,我并不会种地,也不会开手扶拖拉机。假如有一天我在城市里呆不下去,回到老家,大概率是要饿死的。
以前我常常自诩为“农民工”,现在却发现我实在配不上这三个字,至少父辈可进可退,进可以来城市打拼,赚些外快。退可以回到家乡,经营好自己那几亩麦子。而我呢?在城市勉强可以找一份工作糊口,而当真正回到老家之后呢,又什么也不会。弄不好要把麦苗当杂草除掉了。
至于世代相传的风俗习惯,到我们这一代可能也要逐渐褪去。什么时候要祭奠先人,什么时候要置办酒席,过年有什么避讳,大概都是一问三不知。知道之后才能好好去践行,把祖祖辈辈的传承落实到实际中去,而我们却一无所知。突然之间,感觉故乡离我们很遥远,很遥远,逐渐消失不见。而我们终日生活的城市,是否愿意留下我们这些异乡人。
我的故乡,我还可以回去吗?
我朝夕生活的地方,我可以留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