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立
郑局长老来得子，郑局长乐啊。郑家终于有后了。
儿子来得不容易，老郑自然是疼爱有加啊。以前下班后外面总有忙不完的应酬，现在老郑是能推就推。早点回家，可以陪儿子一起乐乐了。
随着儿子慢慢长大了，老郑自然是寸步不离地照料着。
儿子四岁时，爱闹了。老郑就陪着儿子一起闹。
儿子要把老郑当马骑，老郑二话投说就趴下来老老实实地屈尊当一匹马。女人在旁怪老郑，可别太宠儿子，小心宠坏了。老郑就瞪女人一眼，说，你懂什么，儿子就是要宠的。女人就不做声儿了。
儿子喜欢玩具，老郑就买了一堆玩具回来。摆满了儿子那屋，女人心疼，说，买那么多干吗。老郑却笑，说，只要儿子高兴。
儿子再大时，就学会看电视了。开始儿子爱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动画片，儿子坐在电视机前，一看就是半天。
儿子上小学了，有了一群小伙伴儿。伙伴儿们一起常玩儿一些警察抓小偷的游戏。
有次，儿子和伙伴们在玩儿。老郑正好走过，儿子看到老郑，就喊老郑一起玩儿。老郑就笑了。说，你和伙伴们一起玩儿吧。儿子不，非要。老郑就发火了。儿子哭着跑回家。
儿子坐在沙发上哭了半天，老郑心疼啊。老郑没辙，说，爸陪你玩儿。儿子顿时就止住了哭，老郑还说，不过爸不和你那些伙伴们一起玩儿，爸只和你玩儿，好吗?儿子直点头。老郑是怕在人前落身价啊。
在家里，经常能看到儿子追着老郑跑的游戏。老郑气喘吁吁地在前面跑，儿子快乐地拿着把玩具冲锋枪在后面冲。老郑跑得是满头大汗，儿子却追得笑开了嘴。看着儿子快乐的样子，老郑也高兴啊。
玩儿完警察抓小偷，儿子就找其他游戏玩儿。每次老郑都是累的气喘，不过有时想想。也好，一来儿子也开心了，二来自己顺便锻炼下身体。一想到这儿，老郑也释然了。
一天，老郑回家，只看见女人在。
老郑刚要问儿子呢?电话就响了。
老郑忙去接电话，电话一接，老郑就觉得手开始发颤了。
郑局长在家吗?我是市检察院的。是一个很沉闷的声音。老郑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愣了几秒，老郑才说话，我就是，请问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收到群众举报，我们想请您来一趟……
老郑顿时有些傻了。老郑只觉得心在不停下沉，一直沉到深渊。
不过，老郑毕竟是做局长的人，遇事很冷静，很快就恢复了自然。老郑说，好，好，我过会儿就到。
挂完电话，老郑忽然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脸上的汗不自觉地直往下冒。女人看老郑这个神情，忙跑过来问，怎么了?老郑一说，女人眼圈顿时就红了。
女人哭着扯老郑，说，我让你不要贪，不要贪啊，你看，这回检察院找上门了，你进去了，你让我和儿子可怎么过啊。
老郑也悔啊。老郑使劲扯自己的头，颓然坐在沙发上，眼神中，满是灰白。女人就哭，坐倒在地上直哭。
想了一会儿，老郑苦笑了笑，说，看来他们是有确凿证据了，不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让我去检察院。老郑站起身，朝女人惨然一笑，我只有全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了。
老郑握住女人冰凉的手，说，我不在时，好好照顾儿子。
在女人的痛哭声中，老郑缓缓地走了出去。
儿子回来时，女人还在哭。儿子满是奇怪地看着女人，说，妈，你哭什么啊?
女人一看儿子回来了，忙抱住儿子，女人的泪水忍不住又来了。
儿子问女人，爸呢?女人说，你爸，你爸去检察院了……
儿子顿时就乐了，说，爸真去检察院干吗，他还真信啊!
儿子说着，又把自己的鼻子捏住，然后很郑重其事地说，郑局长在家吗?我是检察院的。女人顿时明白过来，女人忙拨老郑的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放下电话，女人又哭了。哭得满是绝望。
儿子却在旁直乐，儿子说，爸真傻，爸不知道我在和他玩儿游戏吗?
傻吗?女人苦笑。
女人忽然想，是啊，老郑是傻啊。没事玩儿什么游戏呢。想着，女人的泪又下来了。
当代小说 2009年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