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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朵厂花》的“四好”(福建文学 2011年9期)

  • 作者: 福建文学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3-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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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科尔沁精灵

      说句老实话,已经很长时间不看长篇小说了。最近一位朋友向我推荐了发表在2011年第2期《十月·长篇小说》上的《五朵厂花》。没想到,这一看,竟然爱上了它,而且还产生了想说点什么的冲动。

      《五朵厂花》是一部很不错的作品。作者邱贵平以严肃认真的创作态度,用鲜活诙谐的语言,丰厚跌宕的构思,向我们深情讲述了石牛水泥厂五位漂亮女工的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我估计,对于追求心灵愉悦和阅读快感的读者,大多会对《五朵厂花》产生浓厚的兴趣。

    《五朵厂花》的故事好

    一部小说,要想吸引读者,第一要素是要有一个好故事作支撑。只有故事讲好了,小说才能立得住、传得开,才能打动读者,反响热烈。邱贵平就很擅长讲故事。在《五朵厂花》中,作者以若干年前鼎盛时期位于安静闭塞的小山城的一家国有企业为背景,讲述了“五朵厂花”,即艾兰花、迟美丽、吴小玉、杜兰朵、涂小丫,从花枝乱颤到花容失色,从阳光明媚到风雨飘摇,从“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到国企改制自谋生路的多舛命运。同时,一群追香逐臭的“犯贱”男人和几个灵魂干净的人物,如书呆、关厂长的生死悲欢遭际,也刻画得入木三分。

      五朵厂花虽性格各异,命运有别,但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故事,个个精彩,令人难忘。其中,人物塑造最成功的当属杜兰朵。杜兰朵知性、高贵、自尊,在五朵厂花中最为纯洁。与她有直接关系的书呆,虽与杜兰朵相互倾慕,互相帮助,却坐怀不乱,不苟且偷奸。他与杜兰朵柏拉图式的惺惺相惜,不能不让许多人动容。

      总之,五朵厂花的朴素与浪漫,可怜与可爱,起落与沉浮、欢笑与哭泣,通过一唱三叹的故事情节,在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时,也会深深打动他们的心。

    《五朵厂花》的语言好

    好故事还需要有好文笔,或者说好语言。生动形象的语言也是小说创作成功的一大要素。在洋洋洒洒20万字的《五朵厂花》中,作者的语言极有特色。

      邱贵平的小说语言既有山野般的灵性,又显得“土”味十足。比如,小说的开篇一句“阳光明媚,空气甜美,天气好得像童话”;后面还有“那天,吴小玉的心情好得像爆米花”;“刘金龙对爱情的追求,比推着粪球的屎壳郎还执著”等等。

      邱贵平的小说语言既幽默俏皮,又宽容悲悯。比如,郑火秀说“女人对他没兴趣,我有办法;他对女人没兴趣,神仙也没辄。”“建材市场那个火暴,捏把泥巴能当水泥卖,搓根麻绳能当钢筋卖。”再如对水泥厂恶劣工作环境的描写,对物质匮乏时代乡亲们膨胀欲望的记述,让人感到真实而心酸。

      邱贵平的小说语言既十分夸张,又生动形象。比如,工会干部郑火秀“率领八大金刚和保卫科长一行九人,浩浩荡荡奔赴粮票大小的石井坑”;“涂文保女儿那个瘦啊,只要在四肢和脖颈上各系一根细木棍,就可以拎起来演皮影”;“父母特意把涂文保修饰了一番,看上去依然像出土文物”;“人们习惯用葡萄比喻又大又亮的眼睛,但葡萄这个喻体,不适合用来比喻迟美丽的眼睛,剥了壳的皮蛋最适合。迟美丽的眼睛像皮蛋一样又大又亮而且黑,散发着远古而幽怨的光芒”……

      上述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贴近底层人文和底层语境,读后让人或忍俊不禁,或掩面沉思的语言在《五朵厂花》中随处可见。

    《五朵厂花》的细节好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小说则是语言艺术的艺术,也是细节的艺术。邱贵平对细节的把握和处理,堪与其高超的语言艺术媲美。《五朵厂花》中有许多令人拍案叫绝的细节,这些细到针眼的细节,显微镜一般把人物个性和时代特色映衬得纤毫毕现。

      戏剧演员出身的迟美丽,为了让婚礼办得与众不同,将自己打扮成穆桂英,把丈夫毛式生打扮成杨宗保。迟美丽画着粉红的脸谱,拖着长长的水袖,风情万情坐在毛式生的自行车横梁上,在六十六辆自行车队的护送下,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穿过大街小巷,一时万人空巷。我想,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恋爱过的人,这个细节无疑会唤起他们温馨而美好的回忆,继而感同身受。

      刘金龙为了驱逐恋爱竞争者,在电影院插播幻灯字幕的情节,堪称经典。读者恐怕都会忽略这个行为的某种卑劣性质,而会心一笑那位仁兄求爱方式的勇气和可爱。

      同样是这个刘金龙,为了赢得喜欢穿毛衣的吴小玉的芳心,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学会了打毛衣,并且用打毛衣来排遣心中的落寞和恐慌。匪夷所思却又真实可信。

      母亲向刘金龙讨要生活费,身上几乎不带钱的刘金龙叫她向吴小玉要,吴小玉“捧出一个牙缸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硬币,生硬地递给她:‘诺,给你,你要的钱。’刘金龙母亲黝黑的脸立时惨白,颤抖着接过瓶子,掂了掂,又掂了掂,猛地将瓶子掼在地上,瓶子发出一声巨大的叹息,应声而裂,被激活的硬币,有的铿锵打着滚儿转着圈儿,有的嘎嘣钻进沙发桌子底下,有的嘎嘣跌落下楼。刘金龙母亲揪着自己的白发,发足狂奔下楼,歇斯底里地骂着:‘畜生,畜生啊畜生,丧天理啊。’”

      类似精彩绝伦的细节还有许多,有些细节是有隐喻的。那些被激活的硬币既隐喻着金钱的魔力,亦隐喻着人性的幽暗。都说细节是魔鬼,魔鬼就在细节之中;其实细节也是上帝,上帝就在细节中。《五朵厂花》中的许多细节是很“魔鬼”也很“上帝”的。

    作者的创作精神好

    邱贵平是一个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作家。他说:“工人阶级曾经为我国的经济建设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而作为曾经的领导阶级,他们已经彻底淡出舞台,被历史遗忘!我写作《五朵厂花》的目的,就是为那些可怜、可悲、可叹、可敬的工人兄弟姐妹们树碑立传。正如不该忘记历史一样,我们也不该忘记他们,我们应当像记住烈士一样记住工人,这不仅是一种情怀,更是一种责任。”

      当下文坛,在写得快、写得好尚能赢得一丝尊重,但为了注重文学含金量而写得慢写得精,已经不再被人肯定和赞美的背景下,邱贵平仍“顽固地”坚守着自己“慢工出细活”的创作原则。为此,尽管他曾在水泥厂工作多年,尽管他长期生活于社会底层,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和创作经验,但仍对每字每句,甚至每个标点精雕细刻,以每天平均800字的“缓慢”速度进行着写作。正是因为倾注了太多的心力和足够的深情,这部从酝酿到发表,前后经历了长达20年之久的《五朵厂花》才能把小人物的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说得那么细腻到位、那么悲天悯人、那么小中见大。谈起这部小说的创作,作者曾说:“倘说邱某人的这部小说字字珠玑那是虚妄,但字字句句皆是血。”

      这种严肃认真的创作态度,在恨不能“早上投资中午就发财晚上就巴不得暴发”的人心浮躁的当下,是多么难能可贵,又是多么让人敬佩。

      福建文学 2011年9期

      本文标题:《五朵厂花》的“四好”(福建文学 2011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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