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北阿秀
心 思
天气真好。我在岸边濯足，洗手
影子和蓝天在水面上
干净地随水流
河岸曲折，野草不动
多么安静的初春。如果是去年
我会想自己是一株草，或草尖上的一朵花
有风就摇动，无风就静默
现在，我只想是水里的一尾鱼
跟所有的影子嬉戏
简单地活在俗世里，不为名利
或者是草丛里的一只蚂蚁
离开关注的视线，忙碌自己的生活
夜 幕
夜幕降临的时候
风吹进了窗户
吹进了大厅。窗帘的声音
跟树叶一样乱，乱得没有韵律
没有节奏。你站在窗前
不知在看什么
是附近的一棵树，还是远处模糊的影子
或者想起了谁，在夜晚的灯光里
风雨兼程
夜幕降临的时候
我坐在沙发上，看你的背影
你的肩膀以及脖子上的微光
想象你脸颊的红晕
和湿润的嘴唇。你的头发披挂而下
不是黑色的无声的瀑布
不是的，也像夜幕
在我眼里慢慢地降临，遮蔽了其他女人
立 夏
上游的水，追赶着下游
不知哪一天能赶得上
我站在高地上
看到河岸的这边长着一丛草
开着几朵花。河岸的那边，我看不见
我想，也应该长着一丛草，开着一朵或几朵花
颜色或相似或不同，都不是问题
只要它们隔河相望，眉目传情
今天是立夏
那我就是站在夏天里了
我想念的人，她的名字有个“草”字
但是，跟夏季无关
我们相识在桃花盛开的时候，那是春天
充 实
下了一整天的雨突然停了
黑夜，变得安静了
空虚了，只有远处几粒豆大的灯光
仿佛夜里失眠的眼睛
独处的我，突然有点不习惯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在出门的路上
突然觉得忘带了什么
又不知道遗漏了什么东西
于是，我用嘴唇发声代替下雨
滴答，滴答，滴答
清脆地落在蓝色的铁皮和水泥板上
窗外的夜色和我的内心，顿时充实了许多
紫 色 花
我看到，但沒有告诉你
这一朵花，打开了黄色的花瓣
它太小，太不显眼了
在草丛里，几乎被遮掩
如果不是我恰好低头，避开突兀的石头
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看到
我不知道，你是否热爱这样的花
我停顿了十分之一秒
犹豫了十分之一秒，最终没有对你说
我们要走到小溪的那边去
去看那一大片的紫云英
这是你提议的，也是你喜欢的
数不清的紫花瓣，初春伊始就要开遍天涯
它们开得那么热烈，像喧闹的人间
仰 望
我仰卧在沙滩上，闭着眼睛
风声，流水声，脚步声
从耳边路过
虽然已是下午四点多
太阳还在天上
亮得刺眼。我就这样躺着
柳树啊，木棉花，夹竹桃，不要过来
就在原地，长自己的叶子
开自己的花
你去栈道那边走走吧
不要过来打扰我，不要坐在我身边
我要在太阳临近西山时
再睁开眼睛，看看头顶的天空
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
仔细地观察了
我要像当年喜欢你，热恋你那样
在柔和的光芒里，好好仰望家乡的天空
责任编辑 小 山
福建文学 2017年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