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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俘虏到学徒

  • 作者: 杂文选刊
  • 来源: 归一文学
  • 发表于2023-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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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闹市里扔一万块钱,嗡!扑上来的人比苍蝇还多;往书市里投放一本无名新作,恐怕连个回响儿都听不到。钱,可乱心;写书,却能叫人死心。

      米兰·昆德拉说:“我们这个世纪的灵魂,一直是上个世纪的俘虏。”岂止是上个世纪呀?当代人几乎都不自觉地充当着前代文化的精神俘虏,唯唯诺诺,三拜九叩,奴性、惰性固然多一点儿,却终究担不上颠覆的罪名,也无须受思想的痛苦。被自己拘押、为时代围剿,本应自由的灵魂真是走投无路,想跑也跑不了。

      读书、著述,在俘虏那里不过是为人前吹牛寻求资本,也好假学者之名在大庭广众之下炫耀:当然,试图从俘虏群落里突围, 不被动地生活在别人的思想里,无异于砸监反狱。想得再好,也难啊!

      不管死了张三还是活着李四,只要他们是大人物,那么后人做文章的时候就要劳诸位先生的大驾了。为了表示自己有学问或者出身于名门正派,总念念不忘在字里行间引证人家的只言片语,并以“冒号、引号、黑体字”的形式,隆重推出。当然,这属于俘虏脸上的“刺青”——拾人牙慧不算什么新鲜事儿,倘若一辈子重复张三说、李四说,却从来听不到他自己究竟怎么说,显然就变成“文化南郭” 了。

      抱着这样单纯的想法,指望俘虏群里挪一步,离“文化南郭”稍微远一点儿,才有了前边那些文字。刚出道,乳臭未干,既不情愿被前人幽囚,也不希望做戰战兢兢、汗不敢出的“文化学徒”。

      寻章摘句曾在鲁迅先生那里挨过骂: “它往往是衣裳上撕下来的一块绣花,经摘取者一吹嘘或附会,说是怎样超然物外,与尘浊无干;读者没有见过全体,便也被他弄得迷离惝恍。”遗憾的是,拿典故说事儿,原封不动地搬用古籍,不现实,只有摘;要紧的是扔掉别有用心的吹嘘、附会,跟读者说清楚:掉书袋不是目的,而是借他三垄地,活我一家苗。

      少年说清纯,老人论沧桑,什么资历扮演什么角色,章法可乱不得。难免有人会说,人微言轻,你算老几,凭什么对历史指手画脚?也许,这就是“文化学徒”的尴尬。心里嘀咕,又忍不住要冲破“冒号、引号、黑体字”的垄断,说点儿自己的话。孔子所谓“色难”,相去不远了。

      不吐不快,欲说还休。《纸糊的典故》投胎,也有阵痛。

      为了说清一个想法,不得不采取“矫枉过正”的下策。突出一点,不计其余,除了这个,别无选择。倘若有谁翻书一哂,说“太偏激了”,那么,正捅着了我无法遮掩的软肋。穿越线装的古籍,兜弯子,无非是想摆脱人云亦云的套话、永远正确的废话。

      矫枉过正也好,偏激也好,我要的不是完美的琉璃球儿,而是自己一点儿年轻的思想。倘有点滴,忝列于此,也就满足了。

      李国文先生是文坛前辈,制艺大家,他慷慨的序文令本书光彩倍增,一并谢过。

      【选自张继合著《纸糊的典故》中国旅游出版社 版】

      题图 / 佚名

      本文标题:从俘虏到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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