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 直
力量总是被我们误读，大象的力量我们知道，但蚂蚁的力量我们忽略了；惊涛的力量我们知道，但滴水的力量我们看不见；猛虎的力量我们惧怕，可细菌的强大我们却不在意；陨石的下落让人类恐慌，但小鸟的飞翔却被赋予了诗意。
事实上对我们人类构成巨大破坏的恰恰是被我们忽略的那部分“微小”力量。比如小小的白蚁，一年仅给珠海一市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就高达五千万元人民币，中国除了五个省市没有白蚁外，各地都饱受白蚁之苦，白蚁不仅能毁掉木质的器物，连钢筋水泥的防洪大坝也抵不住它们的咬啮。惊涛巨浪给人类造成的损失远远比不上楼房卫生间滴水给人类造成的损失大，一个五十万人口的城市就有几十家防水补漏的公司，来对付“滴水”，但“滴水”的力量却永远被忽略着。美国的“次贷危机”，颠覆了全球的經济，可在没有遭到“次贷”的打击时，它在贷款中的地位是“次等级”，是以“弱者”客户的身份享受贷款的。一只微弱的小鸟能够撞落一架飞机，不是因为小鸟的力量强大，而是因为飞机的力量太大。一只加拿大黑雁撞上一架以二百四十公里时速起降的客机，其冲击力相当于四百公斤重的物体从三米的高处下落。这种冲击力足以撞毁飞机发动机，导致飞机坠毁。
弱者虽然没有力量，但你打击他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你打击他的力量有多大，他还击给你的力量就有多大。比如我用手指去戳一面静止的墙，你用多大力，它就还你多大的力。千万别相信自己强大时，弱者就是一块可拿捏的泥巴。秦王朝强大吗?它连“斤两”的标准，车辙的宽度都统一了，可谁能想到，那么一个威震四海，不可一世的集权王朝，能整合五百多年的分裂与动乱，却没有力量让自己继续强大下去，在势弱的“农民起义”军面前不再强大了。凯撒大帝的力量能建造一个横跨非洲、欧洲、亚洲，称霸地中海的大国，可却对付不了身边的几个阴谋小人。
强与弱的转换，有时连过程都不要，只要彼此一对抗，它的力量就构成了。就像最弱势的一个市民，一夜之间就成了“钉子户”，弱者的力量就是强者给的，景阳冈的猛虎让醉汉成了打虎英雄；八十万曹操的水路大军，让周瑜成了千古大英雄，弱者变得强大，有时就是强者成就的。
真正的强者其实是靠无数弱者的联合而变得强大的。狮子的强大，是因为狮子联合成了狮群；上市公司强大，是无数的弱小股民造就了一个强大的公司。
弱者在生存中找到了一条法则，那就是“弱者强势”的法则。比如弱势的工人有工会的强势，弱势的妇女有妇联的强势，就是找不到强势依托的弱者，还有法律的强势。
一个和谐稳定的社会，只有保护了弱者的“强势法则”，保证了弱者的集结权利，社会的和谐才会有平衡的基础。所以我们经常遇到越是大的官员，越能站在弱者一边，为弱者说话，就像法律与法则只有永远站在弱者一边，才会得到全民的认可。
[原载2009年2月2日《银川晚
报·杂文之声》]
题图／Louis-Postruz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