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雨
最近有一档节目有点让我入迷，那就是“一周立波秀”。一个长得不算俊秀的艺人，还是个男的，也没有花哨的表演，凭借着智慧、口才，就把人牢牢抓住。看他的节目，我这个耍笔杆的常有些汗颜，自愧没有他那样的勇气。有次他的话题是裸官，也就是把老婆儿女以及家财都迁到国外，只身在国内做官的人。他说，这种人就像古代宫里的太监，把宫里的宝贝偷着往宫外面运，让人想起一个医学名词，宫外孕。他由此认定，裸官的鼻祖就是太监。让人听了哑然失笑。
联合国是个庞大的机构，经费开支浩繁，人员又来自世界各地，太容易腐败了。杨天全先生曾在那里供职三十年，有人问他，联合国官员中是否有贪污现象？他据实回答说：“在我供职的三十年间从未耳闻。这并非说联合国就是一个君子国，而是制度使然。”他接着说：“我在教科文组织当过多年预算局长，比如召开一个小型会议，造出预算开支十五万美元，可我这个部门见不到钱，因为还有一个平行的财务局，那个部门需要有三位官员共同签字才能开出支票来。”他不无感喟地说：“联合国的官员都不是圣人，面对巨额钞票，要说一点欲望都没有，那恐怕不实在，但是要想拿，又无法下手。”无法下手，这也许就是联合国三十年没有贪污案的根本原因。
人活在世上，诱惑太多，面对诱惑，道德高尚的人能做到不动心。可道德高尚之士，在人群中究竟不多，如果人人都面对诱惑毫不动心，那就不用评选道德模范了。就像清代怪才金圣叹在《如此则安之动心否乎》中所写：“空山穷谷之中，黄金万两；白露蒹葭之外，有美一人。试问：‘夫子动心否乎？曰：‘动！动！动！……”一连写了三十九个“动”字。可见，道德这东西不大可靠。
面对诱惑能不动心，要靠道德；而无法下手，要仰仗制度；让人不敢下手，要仰仗法律。所谓好的制度比好的国王更顶用。一个人刚动坏念头，立刻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不但有人眼，还有电子眼，他还能肆无忌惮地下手吗？如果下了手，就铁窗等待、子弹伺候，他还敢下手吗？
有一种说法是，如果你把官员都看作正人君子，结果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成为正人君子，十分之九会成为流氓无赖；反之，你把他们看成凡夫俗子，防范、制约、监督，结果只有十分之一会成为流氓无赖。不能说我们没有监督，但这方面肯定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很多贪官意外栽了之后甩大鼻涕，怨平时没有监督。其实，他们前车之鉴不少，成克杰、陈良宇等高官都没能幸免。可有些人就是不信邪，以为抓的都是倒霉蛋，真是望乡台上吹口哨——不知死的鬼。看来，监督的小绳儿还应勒紧一点，省得他们得便宜卖乖。
【原载2011年4月13日《今晚
报·今晚副刊》】
插图 ／ 监督 ／ 蒂姆·狄波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