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红
课上，老师问学生：“假如你居住在一个偏僻的乡村，有一天，你从溪水里淘到了一大块金子，你会进城把它卖掉，还是把它丢进屋后的水塘？”
学生们笑：“谁会那么傻，把到手的金子扔掉。”
老师接着说：“卖掉金子，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拥向这个乡村淘金，会修起公路，建起集镇。当然，也会带来污染……请问，你选择卖掉还是扔掉？”
“卖。”学生们打定主意。
“你亲手搭建的老屋会被拆掉，你开垦的菜园会被铲平，你屋后的池塘会流满污水……”老师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
“卖。”学生们不为所动。
“山雀、天空、草原、溪流、明朗的阳光、温润的花香、清澈的流水……都将不复存在。”
“卖。”学生们的声音低下去了，但依然坚持。
“你的孩子衣食无忧，可他不知道，风可以多么干净，夜空曾经静谧，草叶上会有露珠，池塘里的芦苇一浪接一浪地起伏……”
学生们表情复杂，但没人改变选择。
“这就意味着，我们宁愿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学生们无言。但可以肯定的是，大家都认为到手的“金子”不能轻易丢弃。
“现在，我们换个内容。”老师接着说，“你在三十三岁时就赚到了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美元，四十三岁时拥有了世界上最大的企业。让我们来想象一下，五十三岁时，你的生活该是怎样的？”
大家松了一口气，气氛也热烈起来了。
“周游世界、尝遍美食、疯狂购物、开豪华party……”学生们七嘴八舌，计划着如何花掉这一大笔钱。老师等大家安静下来，说：“虽然拥有了一百万，但财富来得太快了，由于担心会失去这一切，每天晚上‘我都要提醒自己，成功只是暂时的。为了保住这笔钱，‘我要努力赚更多的钱，根本没有时间游玩，也没有时间休息。由于身体透支，消化系统紊乱，医生只准‘我喝酸奶、吃饼干。”
“购物呀！”女同学不甘心，“有多少平时只敢看不敢买的好东西，这下全搞定了。”
老师看着同学们，很遗憾地说：“由于过度忧虑，‘我失眠、消化不良，头部也光秃秃的，不得不戴假发和帽子，那些时装、化妆品……买了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看着学生们难以置信的表情，老师说：“我讲的是两个真实的故事——前一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墨西哥人。当年，他和淘金的同伴分手后沿阿肯色河一直走下去，后来杳无音信。直到五十年后，一个重两千七百克的自然金块在他屋后的鱼塘里被捡到。这位墨西哥人留下的日记中有这样的话：昨天，在溪水里又发现一大块金子，进城卖掉它吗？那就会有蜂拥而至的人群，我和妻子亲手搭建的棚屋、忠诚的猎狗、宁静的夜空……都将不复存在。我宁愿看到它被扔进鱼塘时溅起的水花，也不愿眼睁睁地望着珍贵的静谧和自由从眼前消失。——他把金子扔了。
“后一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世界上第一位亿万富翁洛克菲勒。他为金钱而疯狂，在五十三岁时就已经双肩下垂，步态踉跄了。他每周所吃的食物两块钱就可以解决。之后，他听从了医生的劝告，停止去想自己有多少钱，而开始思索怎样用这些钱换来幸福。他致力于慈善事业，成立了洛克菲勒基金会，致力于消灭全世界各地的疾病、文盲及蒙昧。他开始改变，并健康地活到了九十八岁。”
“我不主张你们把到手的金子扔掉。”老师说，“但许多人往往是拿得起，却放不下。我希望你们明白：要么你驾驭金钱，要么金钱驾驭你。你的心态决定谁是坐骑，谁是骑师。”
【原载2012年第4期《风流一代·经典文摘》】
插图 / 为了一分钱 / 孙以增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