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贝贝
  俯首经
  路边绿化带
  香樟树上麻雀朝女贞树上斑鸠喳喳着。
  秋意在不断加深:吃肉的欲望和
  诗中的黯淡,在渐渐增长。
  一个疯傻流浪汉仰卧草坪,翘着二郎腿。
  他脑袋里的世界,像一辆经过的客车
  ——不知从何而来,又向何处而去。
  饮露经
  揉皱成一团里的偶尔的舒展:像在母亲
  身边走着
  从涟漪中,升起一片飘落的花瓣……
  美好的阳光堵着青草垂柳和昨夜摔向
  镜面的酒瓶的嘴。
  在这个地球上我被卡着:如吹进眼睛的
  一粒沙
  ——在蚌壳内:仿佛微微溢出了珍珠的
  光泽
  ——在稀罕、凛冽的时刻
  ——一个小孩子用脚来回蹭着树根旁
  黑压压蚂蚁的窝。
  栖风经
  深谷中一条硕大野丝瓜像碧绿的惊叹
  号。
  溪流里还没变成青蛙的蝌蚪,像树木尚
  未被雕凿成木舟。
  远离喧嚣的清晨:婴儿第一次睁开的眼睛。
  如同飘过峰顶的白云,你衬托着淡蓝的
  宁静。
  几十里外无头苍蝇般奔波的人像雪被
  踏上一只只脚印。
  像夜晚的霓虹灯:在狂乱不停地闪烁。
  一群猪被赶进卡车,迎接黎明般幽幽泛
  着光辉的刀锋。
  无端经
  余晖里,地平线证明大地被缝过,至今
  尚未拆线。
  一弯上弦月勾着发丝
  吊着的贪嗔痴。如一对下岗夫妇和孩
  子,悬挂在自家房梁。
  爱冷冷闪耀着:满天星辰,倒扣在一只
  巨大的空碗里。
  袅袅经
  从青春开始的落叶。太粗暴:还没看清手里什么牌,就输了。昼与夜相互转换着——蓝色被月亮涂黑;天明后,远方就在脚边:满地东倒西歪的啤酒瓶。
  我还记得给你写过的那封信。遮遮掩掩。好像早晨起来我嘴巴不臭。我还记得小学二年级,下午,头烫得厉害,跟老师请了假,晕晕乎乎去找正在木工厂上班的妈妈。天空中,阴云越积越厚。好像在准备一场痛哭。
  自拔经
  落叶:迎向地下的黑暗的风筝。一个奔跑的孩子摔倒时,露出妈妈目光温润的扶手。她和他走在夕阳磨盘的余晖中。
  静静高高的蓝灰色绝壁:一张笼罩万物的网。她和他分开,朝着各自的薄暮。每一秒都想成为琥珀,把从悬崖滚落的那一瞬凝住。
  舐犊经
  官庄镇暖洋洋的初冬:世界地图上的忽略不计:地球上,家家户户同样的欢愉、难言之隐。街边垃圾桶,一个疯傻流浪汉把头探入其中,翻寻着果腹之物。阳光真好。
  我拎着从父母那装入保温盒给妻子带回的饭菜。邻居的水果摊前,一条卧着的母狗,身旁拱着五只小狗。它们将来用以狂吠的嘴唇,此刻只顾吮着奶汁。闭着眼睛,像未卜先知:唯有黑暗才能容纳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