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敏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00)
玛格丽特·杜拉斯小说《情人》叙事特征浅析
韩晓敏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00)
玛格丽特·杜拉斯是二十世纪法国个性十足的一位作家。她的小说《情人》一经出版,就引起巨大轰动,随后获得法国龚古尔文学奖。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作者在组织文本内容时使用了高超的叙事手法、技巧,这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作品高超的艺术性和丰富的可读性,而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爱情故事。本文就试图分析《情人》在叙事方面的特征。
1 第一人称叙事者与第三人称叙事者的结合——一位老人的回忆
《情人》的叙述视角是以第一人称叙事视角为主,辅以第三人称视角。叙述者的身份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文本给我们呈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有一天,老人在一处公共场合的大厅里碰到一个样年老的男人,男人向老人介绍自己并回忆老人年轻时的样子,男人紧接着说:“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老人开始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在当时法国殖民地印度支那的生活,以及与这个男人之间深沉的爱情故事。小说开头以短短的一段话描写老人与男人的重逢,又以漫长的篇幅来回忆老人年轻时的故事。
老人在文中自始至终以“我”的口吻出现,从刚开始与男人的重逢到回忆结束。老人口中自称的“我”并非全知全能,又近乎能看透一切。老人在一边回忆自己年轻时的故事,一边以现有的阅历加以评论。老人既是当事人,又是审判者。叙述者距离故事里的人物时而很近,时而很远。叙述者与故事里的人物时而是一个人,时而又似乎不是一个人(虽然实则还是一个人)。仿佛这是独立的两个人,彼此无任何瓜葛。仿佛这是一个人和他自己的影子,阳光之下一个人分为二个,阳光退去黑暗降临两个又合成一个人。例如,“才十八岁,就已经是太迟了。在十八岁和二十五岁之间,我原来的面貌早已不知去向。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变老了”。这里的“我”即为老人的自称,她站在现有的年纪,现有的阅历,现有的认识的基础上来回忆、慨叹自己当时的一个生命状态,即当时的自己在经历了那段沉重的往事之后的一个心理状态。显然这一切的思考也好、叹息也罢,在当时自己作为年幼的当事人的情形下是不可能产生的。这里老人距离年轻时的自己很远,她显然充当了一个审判者的形象。老人在这种状况下是一位早已看透一切的智者。这与我们传统上认识到的第一人称“我”并非全知全能的特点显然有所出入,但读起来却不别扭。当然,“我”在文中的视野也经常是有限的,即正常情况下,“我”并非全知全能。例如,“我真想把海伦·拉戈奈尔也带在一起,每天夜晚和我一起到那个地方去,到我每天夜晚双目闭起来享受那让人叫出声来的狂欢极乐的那个地方去。我想把海伦·拉戈奈尔带给那个男人,让他对我之所为也施之于她身”。很显然,这里的“我”只是当时年幼的我,这些语句表达的也仅仅是年幼的我内心深幽之处的一些难以启齿,却特别真实的想法。小说中的“我”有时指现在年老的我,有时指年轻的我,这种情况在文中随处可见。因此,这样的我并非全知全能,又似乎能看透一切。
总之,在小说文本中,老人以一种长者的口吻来对自己年轻时候的生活及恋情进行描写叙述,夹叙夹议,以第一人称“我”的视角为主,来展开故事,偶尔“我”转化为第三人称叙事视角,并隐藏在故事的后面。
2 电影叙述技巧——蒙太奇
蒙太奇的特点是剪辑,拼接。众所周知,玛格丽特·杜拉斯在文学上,影视上均成果卓著,难怪她能将电影叙述技巧艺术娴熟运用于小说创作。《情人》这部作品在叙述方式上明显的特点就是全篇大量地运用蒙太奇的手法构造文本。当读者阅读完这部小说之后,你才能对小说内容有一个全方位的把握。原因在于,作家将小说中各环节的内容均打乱,混合在一起,并非按照故事发生的时间顺序来进行文本的写作。作品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时空人地事都是被打乱的。作者想到什么说什么,唯一的根据就是按着作者自己思维、情绪的影响而进行下去。例如,小说开头第一段是一位年老的男子与自己在公共场所里的大厅交谈,第二段、第三段是叙述者老人对自己年轻时的形象的思考,第四段回忆自己遇到情人那天在湄公河的轮渡上以及那个地方的气候特点,第五段回忆自己那时在西贡公立寄宿学校的学习生活、母亲的教育、哥哥、家里的租让地,第六段回忆家庭生活和两个哥哥,第七段对我的写作作了一个说明,第八段议论自己的人生、对这里的讲述进行说明、思考写作本身……总之,整部小说都是以这种方式回忆过去,反思过去。时空颠倒,人事错杂,没有通常意义上叙述小说的顺序。所以,只有当你将通篇阅读过,才能够将小说中的各种叙述片段进行重组,从而在头脑中梳理出来一段相对完整的故事情节,得到一套完整的信息。
3 爱情故事的重复呈现与反复变奏
通观全篇小说,作品以法国少女与中国富家少爷的深沉无望的爱情为主要内容在叙述者的回忆中,年轻的她和中国富家少爷的交往方式可以说是简单,直接,沉闷的,无非就是在那么几个固定的地方,那么几项固定的活动。比如,小说中多次描写到中国富家少爷让司机驱车到法国女孩上学的学校门口等她,接她。他经常将她带到自己的单身公寓约会。二人在公寓里的私密约会,富家少爷用双耳瓮里的水给白人女孩一遍一遍地清洗身体,二人约会后在床上的交谈,是被叙述者最多次且最详细露骨描述的。他们经常去好的中国餐馆吃饭。富家少爷请白人女孩的家人吃饭喝酒也被细细地描写了出来,尤其是写到白人女孩家人对富家少爷黄种人的鄙视,富家少爷的胆怯,白人女孩家人的无理蛮横时更加入木三分。交往的一年多时间里,二人之间的活动主要就是这些。作家以第一人称老人的视角让往事重复呈现,反复变奏。小说在这样的叙述方式下变成一则完完全全不及物的爱情故事。4 对故事之外人物的插入描写
小说有几处很奇异的描写,总共四处。第一处是对美国女人玛丽-克洛德·卡鹏特的描写。她很漂亮,经常请些陌生人,其中不乏名人去她家吃饭。但是只是吃饭,坐一会,不说什么。有关她的情况,她为什么这样,人们都不知道。第二处是对贝蒂·费尔南代斯的描写。她也是个外国人,近视,去世三十年,优雅,完美,飘逸,纤弱,超越历史,她的美出自偶然。这两个人物形象完全超脱于小说主体故事,并没有情节上的哪怕一星半点的联系。除此之外,文中还有两个形象,一个是永隆长街上的疯女人,一个是沙湾拿吉行政长官帮办的夫人。疯女人是一个高高的女人,很瘦,饿得像死人似的,在长街上又跑又笑,赤着双脚紧追我抓住我。笑声尖厉,快乐的呼叫着,拿我取乐。她身边的孩子死掉了,她曾经被母亲帮助过。她后来不见了。总之,这个女人以这样一种恐怖的形象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沙湾拿吉行政长官帮办的夫人因为出轨,致使丈夫难以忍受,拿起手枪自杀身亡。这两个人物形象最多算是出现在那个地方的人,与小说的主要故事并没什么多大关系,删去也未必不可以,然而作家坚持不删去这些描写,那么,我们在后面不妨分析这些看似无厘头的内容给小说带来的影响。
以上四类是本人阅读完小说之后体会比较深的文本叙事特征。
I106.4
A
1672-5832(2017)08-005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