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邓 雯
在柴科夫斯基的交响曲中,圆舞曲流畅、舒展的旋律,纯净、甜美的音色,配以轻盈、有序的三拍子律动,给人留下华丽、典雅、亲切的印象。设置于《第五交响曲》中的圆舞曲(第三乐章),不仅仅是为了让人联想到飘逸的舞姿,更多的是为心灵构造一个“遁世”的去处,并在与其它乐章的对比中体现虚幻、短暂的自由与安逸,在与奏鸣曲、慢板及终曲乐章的相辅相承间演绎生命的珍贵与死亡的可憎。因此,哲理因素成为《第五交响曲》中圆舞曲的重要特征。
一、“圆舞曲”与第二乐章---通过节奏、速度、音色的对比表现宁静、忧郁与欢畅、明快
1888年,柴科夫斯基创作了《第五交响曲》。在写作《第五交响曲》的前后岁月里,柴科夫斯基的心中经常思索生命的意义,掠过死亡的阴影,为所谓“命数”问题所苦恼。他并不信奉宗教的教条,却喜欢宗教仪式的气氛,因此在第二乐章里柴科夫斯基力图摆脱“命数”的困扰,引导人们同他一起将宗教信仰化为对大自然和神的深思冥想,并在二者的融合中去寻求一些“永恒性问题”的答案。而第三乐章的圆舞曲像和煦的春风徐徐吹来,质朴、优雅,欢畅、明快,同第二乐章形成了较为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主要体现在速度、节奏、音色等方面。柴科夫斯基在第二乐章里对速度有着精心的安排,在将近14分钟的行板里,关于确切速度的要求就有十六处,这还并不包括其它的速度术语。可想而知,这里会有许多情绪上的或细微或鲜明的复杂变化。
开始时的一小段引子,是绵长、缓慢的圣咏式和弦系列,建立在b小调上,由弦乐器奏出,音响深沉而阴暗,主人公似乎沉浸在宗教的氛围里。圆号含蓄、稳重、歌唱性的独白,从容、悠闲地徐徐传来,D大调温暖的第一主题与毫无生机的引子形成对比。这是第二乐章的第一主题。平和、安详的话语似的音调,二度下行、上行及平行的旋法,波澜不惊、平滑的节奏、弦乐悠长、轻柔的烘托,使得这支旋律庄严而高雅,又带着智者的深思。现在,主人公已投入大自然的怀抱,自由呼吸着草的芬芳,花的馨香,倾听着风的歌唱、鸟的鸣叫,心中充满宁静与安详。
第二主题转到#F大调上,这是支带有牧歌风味的双簧管独奏的旋律,在它的初次呈示中由于线条的起伏,其二连音与弦乐三连音的节奏对置让人觉得大自然的能量充盈心中而激情澎湃。可是,很快,力度变了,f—mf—p;速度也变了,Con moto— sosten;色彩也变了,主题材料中出现了不和谐的变化半音。
接下来,第一、第二主题改换了音色继续陈述。第一主题由大提琴奏出,它的性格是深沉、多虑的;从它的衬腔中隐约传来圆号的叹息声,同时,二连音、三连音节奏的交替使用及自由的节奏使音乐变得多愁善感;而第二主题则由小提琴和中提琴在三连音密集音型的震颤中恣意挥洒,掀起一阵阵情感的波澜,渲泄心中的激情。中段的速度是:Moderato con anima。单簧管跳跃的音型、自由酣畅的颤音带来田园般的气息,而大管的呼应又流露出几许空灵、冷清与孤独。这貌似活泼的速度、富有弹性的节奏不单纯抒发对大自然的热情,更深含着孤独的思索。安祥、肃穆的气氛逐渐被不安的情绪代替。音响在增强,定音鼓强有力的击奏,低音长号和大号以sfpp进入,仿佛是雷的轰鸣,某种不祥、恐慌的气氛渐渐笼罩过来。“厄运”主题以从容不迫、确定不疑的速度闯入(Tempo precedente),掀起了乐章的第一个高潮。在fff的音响上,命运胁迫着你,仿佛要致人于死地。主人公在徒劳的挣扎之后,之前尚存的点点生机被完全摧毁了。乐章的两个主题以无比宽广的自由流泻再现,十六分音符串起的密集节奏及不断增强的力度,使主题在乐队的全奏中造成波澜起伏的印象,却仍旧无法抵挡命运再一次恶毒的咆哮。长号进来了,小号尖利的三连音进来了,弦乐的震音令人恐惧,高潮来临似山崩地裂。片刻的休止,单簧管和大管做出对威严命令的消极回答,这是令人怜悯的哀诉。
圆号以TempoI进入,速度准确,节奏平稳,一切又恢复平静,主人公在痛苦不堪、欲言未尽的请求之后获得某种轻松。单簧管明亮的音色以及轻微的颤动回响造成了一种五光十色的彩霞穿过树叶的感觉。我们回到了乐章开始时的状态。
第三乐章,圆舞曲,A大调, Allegro moderato的速度由始至终。它只是介于二、四乐章间的一个小插段。与第二乐章繁杂多变的速度相比,“圆舞曲”单纯而平稳,温暖而宁静,在主人公的热切期待中,它翩然而至。没有引子,圆舞曲强、弱、弱的三拍子律动把我们从忧郁的沉思中唤醒,流动而充满灵性,一扫之前的烦闷与呆滞。小提琴甜蜜、美妙、丝绸般光洁的音色唤起无限深情,抒发着对幸福、光明的渴望,使人暂时忘却了苦难与忧愁。这支曲首冠音式的主题以顺分性、活泼的附点节奏,从A大调的三级音#C开始倾泻而下,随后激荡起几朵欢快的浪花,并由于其中的第三、四个乐汇的调性偏离(A—E)而使主题的色彩更为明快、绚丽。
接着,主题在高八度的音区进行重复,这是柴氏惯用的手法,小提琴细腻、悠扬的音色透出久违的亲切与浓浓的爱意——金碧辉煌里是彼此欣赏喁喁细语的浪漫优雅,神话般的灯影里相拥的情侣舞姿翩跹,分离聚合的舞步别无杂念地默契着,飘舞的群裾飞扬着相亲相恋的缠绵,每一次旋转都是爱的涡旋……第56小节到72小节大管声部的独奏旋律建筑在切分节奏上,虽然从中透出神秘的气氛,但音色仍旧美妙,仍旧具有舞蹈摇摇摆摆的性质。
乐章中段,音乐的气氛逸出了沙龙的范围,小提琴细碎的跑动,长笛、短笛尖利的叫声增添了一丝慌乱、匆忙的感觉,但三拍子的舞蹈律动没有改变。
再现的主题更加轻盈、柔媚,它在弦乐、木管上的传递让人再次沉浸在欢畅、明快之中!
二、“圆舞曲”与第一乐章---通过曲式结构的对比表现严峻深刻与温情浪漫
相比以往的作品,柴科夫斯基《第五交响曲》的悲剧性更加强烈。这里也有一个“命运主题”,它代表着阻碍人们获得幸福生活的阴暗形象,以“主导动机”的方式贯穿始终。别尔嘉耶夫曾这样论述:“19世纪伟大的俄罗斯作家进行创作不是由于令人喜悦的创造力的过剩,而是由于渴望拯救人民、人类和全世界,由于对不公正与人的奴隶地位的忧伤与痛苦。”[1](P24)而我们的作曲家难道不是借助音乐这样的形式,大胆表现自己的悲剧情感,并以自己的方式关注社会,关注祖国的命运和前途吗?
19世纪中后期,资本主义进入垄断阶段,社会动荡与分化严重。各国垄断集团和为之效力的帝国主义政府之间的激烈竞争,不止一次地引起严重的外交纠纷和武装冲突。而19世纪的晚期,俄罗斯帝国的政治气氛也越来越沉闷和压抑。作曲家们在彷徨和苦闷中寻觅不到精神的出路,各种各样的文艺思潮无不渗透出一种世纪末的情绪。柴科夫斯基研究托尔斯泰的《忏悔录》,力求从这部哲学著作中寻求人生的答案,然而他对当时在俄国知识分子中广为流行的托尔斯泰主义却感到格格不入。他也试图求助于宗教,但不论是安慰、支持,还是人生的答案,他在宗教中均无所获。由此,所谓“命数”问题在他心中依然是一个令人徨恐的莫解之谜。
在《第五交响曲》中,柴科夫斯基充分发挥奏鸣曲式表现戏剧性的矛盾冲突这一重要优势,从多角度、多层次表现主人公与命运的抗争、搏斗以及被厄运纠缠的悲愁、怨叹之情,揭示人物内心最细微的情感变化。相比之下,第三乐章的圆舞曲属于生活化的体裁,它被安排在A+B+A`三部曲式的结构中,内容相对简单,总体情绪活跃、明朗抒情,没有较大的情感冲突。在四个乐章中,圆舞曲被赋予“善良与正义”、“美好与幸福”、“温馨与和谐”的形象,与第一乐章复杂、形象多变的奏鸣曲式相抗衡,衬托出交响曲的哲理性,并为全曲最后庄严、欢庆的结束做了必不可少的铺垫。
第一乐章(奏鸣曲式):e小调。整个乐章长达542小节,曲式结构大致如下:引子(1—37小节);呈示部[主部主题(38—115小节),连接部(116—127小节),副部主题1(128—169小节)副部主题2(170—320小节)];展开部(226—320小节);再现部(321—486小节),尾声(487—542小节)。
引子主题即“命运主题”,由单簧管微弱地奏出。从谱面上看,第1—4小节以二度上、下行级进为主,第5—8小节是从E开始两次连续的级进下行音调,旋法总体呈现出“抑抑抑”格的基本形态;单簧管阴暗、诡异的音色飘浮、徘徊在弦乐器缓慢、沉重的和弦伴奏上;短短八小节之内出现了四种力度变化“P,piuf,mf.>”,第10小节上带有渐强记号的表现奇特的属和弦……这一切都制造出“阴森”、“不祥”、“恐怖”的气氛,死亡象幽灵一般缓缓靠近,它攫住了人们的心,久久不肯离去。引子主题第二次进入时,力度发生了一些变化,大管低沉的音色时而与弦乐一起给予和弦式的点缀,时而吹奏与单簧管反向进行的音调。请注意那个出现在28、30小节上的用“sf”奏出的VI级和弦。在这个37小节的序奏中,柴科夫斯基运用了七处类似的手法——即在一个音之内的力度表情变化,作曲家内心的感受可想而知:压抑、悲观,没有希望的。
然而,呈示部其主部主题的出现,一改人们对序奏的印象,希望出现了。弦乐以柱式和弦的形式“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了!虽然很弱——“ppp”,但低音上重复着主、属功能的交替却让人觉得坚毅肯定,仿佛从内心积蓄起的一股力量。这个由双簧管与大管奏出的主题的音型带有圆舞曲与进行曲的双重性格,弱起节奏,带有十六分休止符的附点节奏又为它增添了向前的动力。接着,长笛接替了大管,它与双簧管的混合音色显得清亮、活泼。然后是弦乐组整齐划一的演奏,在主题发展的过程中,主奏乐器的音响不断在增强,与其相并置的伴奏声部也以不断上下跑动的音调在衬托着,音乐的情绪一浪高过一浪,时而活泼、轻快,时而热情、洒脱,时而激越、高亢,这使悲观的情绪荡然无存。这里,柴科夫斯基笔下的主人公表现出对命运威胁的不屈服及顽强抗争的意志,他要努力捍卫自己的生活与理想。
一段热情的连接部过后,副部的第一个主题在明朗的D大调上由弦乐高声奏出,徘徊在第一小提琴高音区上的升F仿佛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呼喊,凝聚着无法扼制的激情与多愁善感;木管、铜管满怀深情的呼应中带着诉求的语气。从144小节至148小节,管乐与弦乐一起构成和弦的逐步下行,这是悲戚、哀怨的音调。然而,随后却出现了圆号与木管活跃的音型,四分音符与八分音符交替形成的顺分节奏既有舞蹈欢腾的气质,又像是对弦乐拨奏给出的信心十足的回答。
而副部的第二主题真正让我们感受到了安宁与恬静,小提琴的吟唱,甜蜜的音色在诉说着往昔的幸福,它用逐级上升的音调、带有圆舞曲性质的节奏和着管乐轻柔的衬腔,把听者带进了作曲家梦寐以求的心灵的港湾。不要面对厄运,不要面对现实,不要面对亲友的亡故带来的不幸,只要有个能倾诉的知己就好。
在创作《第五交响曲》之前,柴科夫斯基虽然是满载着荣誉从欧洲访问归来,但接连发生的几件事情,却对他打击很大:他极为喜爱的外甥女达维多娃突然意外死去;老朋友康德拉齐耶夫逝世,使他更深刻地体验到人面对死亡的无可奈何;任职军旅的维利诺夫斯基突然自杀身亡,他是柴科夫斯基一家的至交,他的死讯令柴科夫斯基十分悲痛;销声匿迹近十年的前妻米留科娃突然冒了出来,再次刺痛了他心灵上的伤疤……
如此种种的思想状态都鲜明地反映在《第五交响曲》总的构思中。
在呈示部中,主部主题以一种斗志昂扬、生机勃勃的战斗者的形象出现,一扫序奏消沉压抑的情绪,给人积极向上、乐观的印象,副部主题深情、执着又充满期待,它展现的是作曲家多愁善感的一面。
在副部主题逐渐消失的热情中,在第一、二小提琴两小节的过渡后,主题在中提琴上出现,展开部开始。这里,主部主题的材料在各个声部不安地传递着,低音区不断下行的音调更增加了不祥、慌乱的气氛,而具有“抗争”意义的音型则由管乐奏出,与弦乐抗衡。力度在增涨,小号和长号在由短促的八分音符组成的和弦上发出尖利的嘶叫,乐队的fff力度首次在255小节上爆发,不安、不祥变成了激烈、紧张的抗争。269小节,小提琴奏出忧伤、如歌的旋律,主部主题的音型与其对置,两种截然相反的材料在这里构成了戏剧性的冲突。
再现部几乎重复着呈示部的一切。
乐章的结尾虽然在音响的渐次沉寂中透出哀伤和凄凉,但奏鸣曲式总体的情绪并不绝望,它表现的是一个在厄运压迫下饱受苦难的人与命运的搏斗、反抗及疲惫、忧郁的心灵,对未来虽惶惑却仍抱有希望。
第三乐章,圆舞曲,A大调,中快板,三部曲式:呈示部(1—71小节),中间部(72—144小节),再现部(145—213),尾声(214—266小节)。
圆舞曲三拍子律动的旋转感、轻快的附点节奏、小提琴曼妙的音色,加上弦乐、木管轻柔的衬托,还有圆号温暖的点缀,总给人轻盈、娇媚的感觉。从升c音上倾泻直下的旋律,仿佛是心中无法遏制的激情;紧接着的几次小起伏,虽不太流畅,却也荡漾起几分心中的爱意。比起第一、二乐章的深刻、严竣,这支圆舞曲的华丽、飘逸把我们带进了作者心目中向往的和谐、温馨的生活小天地。这里,没有嘈杂、轰鸣的定音鼓,没有尖利嘶叫的小号,没有长号、大号恶狠狠的咆哮,没有大风大浪中同命运的搏斗,只有恬淡、简洁的配器,舒缓的节奏以及主题的抒情。歌唱性的旋律在弦乐与木管上轻快地传递。在诗情画意的沙龙舞会中,个人的苦难被忘怀了,所经历过的焦虑、惆怅都被抛之脑后。
是啊,柴科夫斯基还未陷入彻底绝望的境地,他力图挣脱命运的摆布,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为什么不呢?
1885年他正式作为指挥家登上舞台,在国内外开始了频繁的演出活动。1886年11月因交响幻想曲《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而被颁授格林卡奖;1887年2月,巴黎举行柴科夫斯基作品专场音乐会;1888年3月,辉煌的环欧巡回演出(莱比锡、汉堡、柏林、布拉格、巴黎、伦敦),全部由作曲家指挥本人作品……这些都是作曲家获得广泛尊敬和爱戴的佐证。在经济收入方面,他也完全可以无忧无虑了。除了稿酬,他还拥有梅克夫人的固定资助,而自1888年起,他又从沙皇亚历山大三世那里取得年金3000卢布。
乐章中段带有一些谐谑的性质,细碎而略显匆忙。主题再现,总算可以停下飞速旋转、疲于奔忙的步伐,轻松了!双簧管清澈透明的音色使久违的主题更加轻盈、柔媚,弦乐的伴奏虽然还是连续的十六分音群,但已轻巧多了;小提琴接过主题继续歌唱,然后是大管、双簧管、单簧管,温暖的感觉又回来了。
从总体构思上来说,第三乐章的规模不大,并没有出现较为戏剧性的内容,作者只想用简单的体裁、轻松的旋律让身心疲惫的人们得到片刻的休息,并借此同第一乐章形成明朗的缓冲性对比。现实是残酷的,个人在命运的胁迫下是这样的渺小、无助,只有在圆舞曲世界中才能找到美,找到幸福,这是柴科夫斯基的良苦用心。而在真象与幻象的交错中,幸福确曾回来过!
1887年底,柴科夫斯基开始了他第一次在国外的演出旅行。在柏林为他举行的一次隆重的宴会上,他遇见了20年前曾迷恋过的女歌唱家阿尔托。两人见面以后,都有说不出的喜悦,对往事只字不提。阿尔托的丈夫巴狄鲁还紧紧拥抱了柴科夫斯基。从此,柴科夫斯基又恢复了与这位歌唱家的交往。后来,柴科夫斯基应阿尔托之约,专门为她谱写了六首浪漫曲。这些浪漫曲每一首的音乐都充满了异常温暖和亲切的情调。柴科夫斯基是在用音乐来回忆他的一段恋爱史,里面满含着希望、欢乐、离别、痛苦、孤独等诸多情感。而笔者以为这种复杂的情感在《第五交响曲》动人的第三乐章里也有着深切的回应!
在这《第五交响曲》中,柴科夫斯基愈来愈体现出对人的心理、道德与哲学问题的关注,奏鸣曲复杂的体裁容纳了丰富的内容与众多的音乐形象,从多角度、多层次展示主人公在命运面前的叹息、哀愁、挣扎与搏斗。第三乐章的圆舞曲以一种简单的生活体裁出现,却具有独立的意义,成为整部作品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深刻表现了柴科夫斯基积极人生的一面,它在全曲中代表着善良与正义、美好与幸福、温馨与和谐,与第一、二乐章相抗衡并作为向第四乐章的衔接与过渡为全曲最后庄严、欢庆的结束做了必不可少的铺垫。
结 语
值得一提的是,仅是甜美、和谐、愉悦的这种外在感性因素还不足以彰显柴氏“圆舞曲”的魅力,因为“音乐美就它的存在方式来说,不是单纯的形式美,而是形式美与内容美的完美结合与高度统一,二者互为表里,不可分割。”[2](P290)在“圆舞曲”乐章(或段落)中,一切的音响形式都紧紧围绕着内容而展开。在诗意的感性外表下,柴科夫斯基以“借景抒情”、“情景交融”的手法赋予圆舞曲更广阔的情感空间:时而欢快、喜悦,时而宁静、忧伤;时而期待、渴求,时而犹豫、彷徨……柴氏的“圆舞曲”甜美而略带忧伤,欢愉、活跃而多愁善感,在音乐的发展过程中,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情感、精神特征常常互相伴随,这一切都是特定的历史环境及社会生活在其内心情感体验的反映。换言之,“圆舞曲”自身的情感冲突使其具有了“甜美”、“忧伤”而又“深刻”的艺术特征。[1](俄)尼·别尔嘉耶夫.俄罗斯思想: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俄罗斯思想的主要问题[M].雷永生,邱守娟,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
[2]张前,王次炤.音乐美学基础[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