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玫瑰
一个人走了
一把唢呐从此陷入了永恒的无声
它空荡荡的躯体内
再不制造一粒音符
它又大又圆的喇叭口,仿佛另一个人的嘴巴
从号啕大哭痛到了失声
天地间有风声,雨声
有老燕轻唤雏燕的亲切的呢喃声
有年轻父亲教训孩童的威严的呵斥声
但再没有一个声音
属于父亲,他再不会
在放下锄头的瞬间,喊我的小名
也不会坐在斑驳的木凳上
吹一曲嘹亮的《见皇姑》
失去声带的唢呐,再不是活着的唢呐
只是一截死了的花梨木
它漏洞百出地站在那里
成为父亲
为自己亲手购置的纪念碑